爸妈:
今天是宅家第六天,周四,去纽约接人。
昨晚老三就说:“早上别起太早,要养精蓄锐。宁愿白天多花点时间。”
所以,等我们睡好、吃好,出发已快九点。好在路上车比平日少,不堵,车速快,来回八个小时左右,算是跑纽约历史最快的一次了。以前遇过大堵车,八个小时单趟也跑过的。
这一趟,来回八百多里。想起关云长千里走单骑,我们也差不多,一个送人,一个接人,性质一样。一路上有几件事印象颇深:
第一件事:原计划在特拉华州休息区上厕所,加油。因为:一,目前特拉华州被感染的人少;二,新泽西州加油由工人来做,怕万一不安全;三,终点的纽约市,现在每天一两千人被测出感染,那是能不停留就不停留,更别说接触其他人。可是,特拉华休息区关闭了!只有加油站旁边的小卖铺还开着,不知能否上厕所。
我戴好口罩和手套,进去问。一个工作人员专门在厕所门口指挥,告诉我现在男女混用,都用男厕所。我看见有女人进去,也跟了进去。一抬头看见一排男人背对着我们,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男厕所和女厕所的设计是不同的!!!顿时尴尬得不知所措,掉头就往外走。我后面一个大妈,从从容容越过我,大大方方地从洗手台前挤过去,进了里面的小隔间。我想了想,扭头跟着往里走,心里给自己打气:“反正戴着口罩,谁也看不见我的表情!”
后来,老三听我吐槽后嘲笑我迂腐:“非常时期行非常法,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总之,这是平生从来没有过的尴尬!
第二件事:快靠近纽约的时候,我们找了一个休息区轮换:纽约路况复杂,老三车技比较好。没走几分钟,我正低头刷微信,听老三一声惊呼,车猛地向右一扭又向前冲去,抬头的瞬间,看见一大块黑呼呼的东西从左侧“唰”地擦过,车扭了一个九十度堪堪躲过。
原来,前面那辆车的后保险杠,不知怎么脱落了,冲着我们的车飞了过来。幸好老三眼亮,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躲了过去。也幸好今天路上车少,左右都有空。更幸好换了他开,否则,我眼神差,反应慢,后果将不堪设想。长长吁了口气,我俩不约而同地说:“幸好换了你/我开!”
这次,算是有惊无险。
第三件事:今天,纽约新增加了两千多人!我们从到达到离开,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没有跟任何陌生人说话,算是很小心了。可是,在布鲁克林纽约大学的宿舍楼下,除了几个中国人,只看见一个墨西哥裔老太和一个拾荒者戴着口罩,其他人依旧我行我素:警察打着电话走过,跑步的女人气喘吁吁,送外卖的黑人小哥骑着自行车,邮局送信件的车停在街口,绿色出租车穿过小巷,旅馆的女服务员推着垃圾车进出,路上拎着包的行人行色从容,街边的小饭馆照常开着,有人从旁边的小商店推门出来……看着他们,我无言以对。不知该说自己太较真,还是他们太大意。
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楼下的那树玉兰,狭长的街边,零零星星的白花印在陈旧的墙面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的美。
去的时候,天阴得厉害,偶然飘过几滴雨,一路烟雾茫茫,令人压抑。归途越往南越晴朗,到家的时候阳光普照,心情也明快起来。我相信:这场疫病,像今天的雾霾一样,也终将过去!
所以,让我们各自珍重,宅在家里,静候云破日出的那一天。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