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师大教授戴建业说武汉封城后,武汉人每日第一件大事就是看方方日记,没人去打听,也没人在意电视报纸说了些啥。这是官媒成为党的喉舌形象沦落的最生动的写照。说真的,当你一眼瞥见一个因疫难失去母亲的普通武汉人说:我妈走后,我过的很恍惚,经常发呆,早上总会在六点那个时刻惊醒,觉得该去医院了,我妈还在等我...又瞥见日报头版的金句和专题我们的日子比蜜甜,你会看那个呢?
回想六十年前那场人祸酿成的大饥荒,三年里“三千万人无声死”,而社会吞炭为哑,神州大地竟然“野旷天清了无迹”。以致电影《1942》上映时,南方人物周刊发表“1959-1961年的大饥荒记忆”,居然有年轻人质问:“我要照片的证据!为什么1920年代的西北饥荒有照片,1941河南饥荒有照片,1949年北京,上海路边饿死人有照片。1959年到1961年的三年饥荒却拿不出来照片,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万恶的旧社会都有照片,“最讲认真(见毛主席语录)”的新社会却没有照片,但它却留下了大量“亩产X万斤”,无数我们的日子比蜜甜的照片。你说这社会是进步还是倒退了?“千古奇冤谁会得?”!浩劫过后,有姓杨名记绳者,名如其人,终于为三千万冤魂树立了“墓碑”。
“饿死这么多人,你我要上书的”,中南海游泳池边刘少奇讲的这句话从此成为毛泽东挥之不去的梦魇。为了不上书,毛想出整死刘少奇同时使自己更伟大的办法——文革;但毛没有想到的是这时的刘少奇已不是1959年庐山会议上的张闻天怕被共产党杀头还要遗臭万年了,在被消失前,又给毛撂了一句:历史是人民写的!成为毛至死都解不开的紧箍咒。历史证明文革已被定性为浩劫,尽管国家不建文革博物馆,但民间拒绝忘记,网上的,人民创设的文革博物馆一直存在并发展。
进入21世纪,互联网——正是那种让马克思的喜悦非同寻常的对一般历史进程立即产生革命性影响的发现——普及了,人民有了连接个体,报导自己的强大武器,开始了人民写历史的新时代;这次武汉疫难,恩格斯希望的在新的自由条件下成长起来的一代在中国出现了,产生方方日记这样宝贵的封城信史,产生记述无数家庭、个人遭遇的“始末”、“思考”文字与音影记录,他们一次次掌控舆论的大方向,又特别因为官媒的沦落,确立了人民写历史的新时代。
疫难过后,相信民间会产生人民的《武汉疫难实录》,官方应对疫情的始末肯定也会如实正确包括在内。官方的《大国战疫》推出又下架了,估计并非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应该是其原因之一。等它上架了,人民不满意,也会推出一本《大国疫难》和它对照。
昔孔子著春秋而乱臣贼子惧;那么,今天人民写历史,战栗的又是谁呢?
向晚平 2020/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