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众生相可能不够贴切。其实我只是想记录下这几天身边发生的各种小事情。随着疫情的发展,每一天甚至每一个小时,形势都在瞬息万变。有一种感觉,我们正在亲历历史,同时也在书写历史。那就让我在遗忘前,记下一些点滴吧。
点滴一:多伦多的确诊人数,已经超过百人。而总理小杜鲁多的夫人,也已经确认阳性。政府的号召,仍然是勤洗手,不必恐慌。公司除了两周前的指引,让尽量避免旅行,包括公务以及私人休闲,也没有任何更新。而同事之间,已经开始担忧。主要是市中心金融区,大部分人都依靠公共交通,比如地铁,城际火车,以及巴士, 而已经确诊的人群里,有一位是搭乘过所有的这几种交通工具。于是我和另外一个同事,一起向直属领导要求,公司需要开始考虑让员工在家上班。就在同一天,我们的办公楼,爆出了第一例确诊病例!不是我们公司,但是在同一栋楼,共用电梯。有同事已经决定,如果公司再不出台远程办公,就自己拿年假了。
点滴二:就在我们跟头儿谈话的第二天,下午三点多,多伦多教育局紧急通知,所有公立中小学,在春假的一周后,再停课两周。办公室里,更多的人开始提出远程办公。
点滴三:教育局宣布停课的同一天晚上,全市迎来了史无前例的超市人潮。第二天早上的新闻,全是有关囤货的。从市中心到遥远的郊区,每一间商店都排满了长龙,有被采访者说,凌晨三点,店里至少还有上百人在排队。也许停课是人们的心理指标。身为一个多伦多人,在这里居住了超过二十年,除了上次的大冰灾,好像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停课,哪怕是零下40度的雪暴天气。加拿大人也是非常“抗造”的“战斗民族“。所以这一下停课,应该猛然惊醒了很多人。狼,真的来了!
点滴四:周五的早上,上班的电梯里,我看到一个女同事,推着行李箱。我不认识她,但是从她按的楼层,知道也是自己公司的。我问她 “这个时候还要出行啊?“,她笑了一下”我回卡尔加里,我家在那里。这个时候,我只想回家“。就在那一瞬间,我们俩,都忽然开始眼睛起雾。她走出电梯的时候,我说”have a safe trip“,她回道”take care“。六个小时后,下午四点,部门发了电邮,所有员工,周一开始远程上班,先暂定三周。后续再通知。
点滴五:邻居独居的老太太,年逾九十了。想到超市的疯狂景象,我赶紧打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代买。她说她什么都不缺,但是最近身体不太好,血液循环差导致腿肿,过两天需要去诊所做超声波。她的女儿,会从附近小镇来看她,带她去做检查。而她定居芝加哥的儿子,目前正在法国,还没有能够抢到飞回芝加哥的机票。这之前的一天,美国刚刚宣布对欧洲断航。她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无奈。
点滴六:我家领导说,他的一个组员,正在印度探亲,这是一个计划了六年的旅行,老父亲开始有帕金逊了,终于迫在眉睫,想回老家最后见一下亲人。公司的一个同事,春假带孩子和家人去佛罗里达迪士尼,到达的第二天,迪士尼宣布关闭。公司的另一个同事,与孩子正在伦敦度假,接着准备前往巴黎。电视上,正在直播总理对全国民众的讲话,加拿大开始关闭口岸,“加拿大人们,如果你现正身处海外,是时候回家了 (Trudeau: if you're abroad, it's time for you to come home)“。
这两天,多伦多都是晴朗无云。在淡淡的金色夕阳里,我和对面的邻居聊着疫情。他是意大利人,所以,我们的母国,是目前为止受创最深的两个国家。他最后说:“许多年以后我们回头望,对这一切,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我微笑着回答:“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