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博士毕业时已经在美国呆了六个年头了. 那时候好多中国穷学生都是这样硕士博士连着来, 仰或是真心喜欢读书和做研究, 或是为了那个博士称号, 也许是为了保持身份. 我好像都有点, 虽然硕士毕业后找到了一份还可以的工作犹豫后还是拒绝了, 至今没有后悔这个决定. 二十多年前, 美国经济还可以, 我8月份拿到的博士学位, 10月份就找到了一个大公司的职位, 算是幸运的. 那时已经开始想请律师申请特殊才能绿卡(Extraordinary Ability Green Card) – 自己知道没有什么特殊才能. 当时的想法是只要是份正式像样的工作, 不管什么职位不管在美国哪里都会去的, 为了那张工资单, 为了在美国合法地呆下去, 为了逃避没有民主的不自由生活 (当时在国内申请护照要求爷爷告奶奶的, 等了3个月!).
毕业前后大家都像天女撒花一样满世界地送简历. 口号是不怕一百个 No, 只要一个 Yes. 记得这份工作是8月份电话上同人事部门商谈后, 就马上让飞去芝加哥面谈. 我那时是第一次坐商务舱, 第一次一个人住希尔顿, 第一次自己租车. 以前跟导师出去开会几次都是好多学生一起租一辆大面包车开过去, 4个女同学挤一间房的. 1997年为导师去英国开会时虽然一人一间, 但是飞的是经济舱, 住的海滨饭店房间也非常小. 所以当时觉得芝加哥的希尔顿好高大上. 面谈时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部门经理有外国口音. 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我的老板, 早期阿根廷移民, 妻子是美国白人, 5个孩子. 我想如果他不了解移民或者对移民有些偏见, 我的命运也许就会同现在完全不一样. 一直非常感激他对我的信任. 当时自己其实还不太了解项目经理 (Project Manager, PM)是具体干什么的. 还觉得做这个, 自己的博士头衔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担心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 但是大公司工资吸引人还答应办工卡, 就一口承诺下来了. 以至于后来工作后一个大学来电话要我去面谈一个助理教授的职位, 我居然回绝了. 觉得教授前5年太辛苦, 大学工资太低. 也实在不想再搬家了.
混进了那个大公司, 我才了解他们有多大. 除了世界各地,只在美国就有几百个生产地, 几千个产品. 我在其中一系列产品的总部跟着一个有经验的女经理3个月, 过后就算出师开始独干了. 一开始就说好的, 要派我去一个比较重要的生产基地因为那里公司有投资有项目, 但是没有项目经理驻扎在当地. 老板答应一般在下面干几年今后有的是机会往别的地方调. 我在美国是上学毕业再去另外一个大学再上学再毕业, 搬家已经4-5次了. 现在又是住了3个月的旅馆, 巴不得有个稳定的地方. 结婚不久的我们就急急忙忙搬迁去了那个美中偏僻之地. 老公公司同意他在家上班. 住到那里一段时间后, 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美国小镇 (small town USA). 它就一条不长的破破烂烂的街. 街上也没有几间好看的楼. 有几乎所有的有名快餐店，一个Walmart, 一个超市. 要在双向单线小高速公路上开90分钟才能够到一个很小的中国杂货店和购物Mall, Home Depot, Lowes或者民商用机场. 镇上就一个台湾人开的小小的中国饭店. 吃饭要预订还贼贵. 镇附近有一个很小的公立大学. 住进房子后知道邻居好多是大学教授或者大学里的其他工作人员.
上班后很忙. 公司工程部规定,不管大小, 每个项目都要书写提案和具体执行计划. 包括项目范围, 资金, 时间, 人员,风险, 回报等估计和预算. 设计和施工都要招标审标授标, 再同采购部门一起商量合同签署. 设计得分步审核. 有些小项目上的问题还得自己做研究, 出解决方案. 大项目有一个外地的高级PM来教我, 帮我忙. 提案都是用快递送总部批. 我的批阅权只在二万五美金以内. 1999-2000年那时还没有那么广泛地利用计算机网上批阅. 批完了要拷贝十份送交各部门. 我觉得他们什么都用快递这个要求好浪费, 就经常乘开会时带去. 设计完买好设备后得同当地生产和维修部商量哪些部分可以在生产运转的同时事先完成掉. 因为生产是每天24小时运作的. 如果不是维修项目, 大部分投资项目施工建设都得等到节假日职工放假机器停车时才能上马. 那两年内我好多节假日没有同家人一起过过. 这也是我后来辞职的原因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