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爾雅:四月連五月,風起雲湧,花開花落。爾雅的日記,依然如故,在她的日常裡,自成方圓。寫作者爾雅是我筆寫我心,閱讀者的我們,是我眼讀世界。
地球是圓的,人心也該是圓的。凡夫俗子,每一天的日子,每一步的出發,都是向自我的回歸抑或抵達。在水淺水深的人海中,識得水性謂:有道,識得自己謂:得道。何謂道,道是方向。
春將去,夏欲來。‘羌管一聲何處曲,流鶯百轉最高枝’(溫庭筠)
祝福爾雅也祝福人世,孟夏清和。”===郁乃
(作者在去酒乡纳帕途中)
5/3/2020
凌晨,梦中急醒:我去赶飞机,时间只剩几十分钟。差不多快到机场,却发现护照忘记带……
告诉LG,他主动析梦:梦到忘带护照,充分证明你是国际漫游者;若是我做梦,恐怕梦见的是地里红薯被偷了。
若不是新冠肺炎肆虐,这些天我正与文友在摩洛哥漫游,被LG喻为:“国际放风”。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因经典电影《北非谍影》名声更甚,令我一直想造访电影中浪漫情趣的“马奇咖啡馆”。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今周日,约华氏70度,天气大好。我俩决定“纳帕放风”。虽知道酒庄因疫情全部关闭,但我们只想去看看葡萄园,感受初夏的味道。
从车窗望出去,紧邻公路的葡萄园边,盛放着一丛丛美丽的玫瑰花,有的深红、有的纯白、有的澄黄、有的粉紫。以前不明就里,为何葡萄园周围仅种玫瑰而非别的各种花团簇锦?后来才知,原来玫瑰花是葡萄病虫害的天敌,所以,玫瑰与葡萄,彼此互为红颜与蓝颜。大自然真是奇妙,万物相爱相尅相辅相成。正如:问世间情为何物,却原来是一物降一物。
一行行绿荫荫的葡萄藤,因每株被固定在木桩上,远远看上去更像是树。在阳光下整齐排列,像接受天空检阅的仪仗队。葡萄园伸展蔓延至远处小山坡,通常,豪华庄园般的酒庄就建在较高处,平日里,供游人们品酒赏景。
犹记九年前,我公公婆婆来美探亲,我们曾一同前来,那时是夏末秋初,葡萄成熟的季节。骨碌碌晶莹剔透的一串串葡萄垂挂,绿葡萄制作白酒,红葡萄制作红酒。那天我们买了两瓶,一瓶葡萄酒一瓶玫瑰酒。葡萄酒深红,玫瑰酒浅红,均是美丽的液体。
最近一次也是3年前了,陪同北京来的作家徐虹女士,我们坐在古堡酒庄室外,小山坡太阳伞下,一边品酒吃点心,一边赏景聊天;她逗趣可爱的小女儿巧巧,像只花蝴蝶穿梭在葡萄园中……
美酒盈樽,人生易逝。当时意气风发的徐虹女士,已于前年底不幸故去:“世间少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天堂多了一位聪慧美丽的作家!”人生如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我也只能用文字送别她。
“落在纸上的文字本是人生的残骸,
流落于时间的废墟。”
而我的婆婆,也于今年农历新年后,息了地上的劳作,永归天上的家。LG在微信中写道:“此前,我父母双全,此后,我有父无母。想起左传:‘人皆有母,翳我独无’……"
婆婆并非疫于"武汉肺炎",她在这场瘟疫前便病重了,也是与肺有关。可是她一生既不抽烟也不喝酒。
婆婆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她生养了6个儿女,我先生是长子。这就注定了艰难清贫,一直延续到我们这个家。
人生苦短,也是李白诗歌的重要主题。许多亲朋,一生中相见的次数也极其有限。而我与婆婆,屈指算来,见过10许次?其实已算很多了,与我见自己父亲的次数差不多。绝大多次是我与LG一道回乡。
婆婆把我当客人,不仅不要求我洗碗扫地动一根手指头(不过,我也从未想到过要做,LG玩笑说:你能屈尊来我们乡下就不错了);而且每次回去,都是婆婆帮我洗衣。她端了木盆,去到堰塘边,在寒冷刺骨的水中搓洗衣服,洗完后喉咙咻咻踹着气走上坡来,在家门前牵的绳子上晾晒衣服。有次,婆婆一边晾衣服,一边举着我的内衣对旁边的弟弟妹妹们说:看看,你们嫂子的衣服,破成什么样子,你们今后出息了,怎样报答你们嫂子呢!
那情景历历在目,我当时感觉既羞惭又有点泪目。我知婆婆是懂的,做为长嫂,我其实是代理了一些她的角色。
随着儿女们长大成人,后来的几十年,婆婆基本上过着幸福的生活。我们为公公婆婆在城里买了房,翻新了村里的老宅。与同村人相比,俩老到过湖北之外的许多城市,还来过美国探亲。
婆婆走得匆忙,正是武汉肺炎肆虐之时,不能举行任何送别仪式。但想到许多家庭,在毫无预警下遭瘟疫的灭顶之灾,更是悲惨。清明时节,疫情向好,湖北解封,弟弟妹妹们送婆婆回乡,与先人们相聚,入土为安。
如此艳阳,不该感伤。我们无意中寻到一处公园,紧邻“纳帕学院”。里面停车场停了不少车,但因环境开阔,人影稀疏。公园有湖泊有山丘有高尔夫球场。我们在供游人歇息的野餐桌上,悠闲地午餐(自做的凉面点心咖啡等)……
太阳明亮,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松鼠在吃它的果,蜜蜂在采它的蜜;我们或站或坐或散步,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有不少朋友,网上发来“五一国际劳动节”贺卡,其实西方无此节日。之前我也疑惑:为何冠以“国际”?后来查证,所谓“国际”,是指曾经的“共产国际”。
这两天从网上看到,4月29日,是林昭的忌日。52年前,她被枪毙了。地方当局还向她母亲索要子弹费。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位坚持真理与良知,独立思考,具有非凡勇气的女性,死在了最美的年华。
有人追求世俗的幸福:权力、财富、功名;有人追求精神的幸福:真理、理想、光明。
人各有志无可厚非,但人之为人,通过读书,明史,思考,甄别,才能使灵魂丰美和智慧,使人的心灵投出一种内在的光辉。
美国的抗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开始的缺呼吸机缺防护服口罩等,到川普颁布“国防生产法”,很多私营企业转行生产急需的公共卫生器械及用品。目前不仅保障了本国需要还援助别的国家。
美国从猝不及防到紧急应对,到全面管控,一步步走向成熟,曙光在现。总统川普几乎每天在白宫新闻发布会上,与病毒专家及企业家们一起,向民众汇报疫情,讨论复工,回答记者提问。很多州已于4月30日宣布解封开放,逐步复工,当然检疫与防控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美国各州情况殊异,有的州民众抗议居家令强烈要求复工;而有的州开始复工却招不够雇员,因为政府的失业补助已超出工作时的收入,便使得有些人产生依赖与惰性,想不劳而获。所以这也是一个悖论。
此次疫情,加州州长行动快速,防疫得力。加州也以防疫保守著称。居家令,从三月中下旬开始,已延至5月中旬。总体疫情已趋平缓,开始下落。
伫立山坡,极目四望,坡下的小湖,像极LG乡村的堰塘,那鱼米及莲藕的故乡。初夏时节,新荷初圆,兀然想起王昌龄的《采莲曲》来: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