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在YouTube 上看莫斯科Bolshoi Theater 的芭蕾舞堂吉诃德，前几个星期早早将这个节目的播放时间记住，到时间端端坐在电视机前，想像自己在华美的大剧院盛装看一场顶尖芭蕾舞团的表演，看堂吉诃德拿着长矛，穿过村庄，遇见一对热恋的年轻人正打情骂悄。
当酒巴里斗牛士展现奔放矫健的身子，还有那穿长裙有着柔美长臂的姑娘，正舞着西班牙的风情，动和静，刚和柔缠绕之间，我忍不住在微信里提醒好友记得看这个舞剧，告诉她我曾在现场看另一个顶尖芭蕾舞团演绎的堂吉诃德。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一个三月，我还在学校苦苦读书，纽约的America Ballet Theatre (ABT)到我所在的城市演出堂吉诃德，星期四的opening night, 是两位首席舞蹈演员（principal dancer）的 表演，没有人愿意和我去看舞剧，我这个穷学生用学生证买了张最便宜的票，一个人坐在最远最高处，看舞台华美的灯光下，极具天赋的两位舞蹈家轻盈的在空中划过，在奔放的音乐里干净利落的旋转出恋人奔腾不息的爱意。我的心也随着舞步奔跳，每每捂着胸口惊叹舞台上的表演。
坐在那近百年的剧场里，当时只希望舞蹈不要结束，在流光溢彩的舞台上一直跳下去，而我可以放任一下自己沉浸在这美的幻像中。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舞蹈演员数次谢幕后，我仍坐在原地，最后一幕中有段熟悉的音乐，有几段双人舞和单人舞，我以前曾看过的，印象深刻。
那是在国内上学时和好友看美国电影”转折点”（the turning point ）, 电影讲述曾在纽约芭蕾舞团（ABT）跳舞的一对好友，分别多年后重逢。人到中年回首过去的路，一人坚持跳舞没有家庭另一人放弃梦想成家生儿育女，人生转折点时的选择，决定了后来人生的道路。那时的我对这些人生道路取选的题材没有上心，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被时代的洪流裹着前行，还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而电影里穿插的芭蕾舞精选片段，却让我和好友看得眼花缭乱。年轻的苏联芭蕾舞演员MiKhalil Baryshnikov（1978 年ABT首演唐吉诃德时他领衔主演，后来在sex and the city 中他演Carrie 的男朋友，the Russian guy) 在电影里演个粘花惹草的芭蕾舞演员，他的独舞和双人舞中就有唐吉诃德的片段，精彩绝伦的舞姿，用现在的话说是他收下了我们的膝盖，也让我们在新街口电影院里一心希望电影不要结束，让这些芭蕾舞片断在影幕上不停飞跃。
在看电影“转折点”的时候，芭蕾舞演员MiKhalil Baryshnikov的祖国还叫苏联，还没有走到解体的转折点，而那时在中国，各种政治理念和文艺思潮自由的汹涌澎湃，年轻人激情四射充满理想主义。到坐在美国剧场观看ABT的堂吉诃德的时候，互联网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科技创新日新月异，仍然年轻的我觉得美国梦并不遥远，触手可及。
这次当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堂吉诃德告别那对恋人婚礼上狂欢的村民，拿起长矛，一步步走向远方，继续他的骑士之旅。而世界因为疫情正按下暂停键，处在一个转折点上，越来越远的故国，有越来越多似曾熟悉的令人不安的红色。我在微信上向曾和我在新街口看”转折点”的好友写下一行字：我们是不是还对未来有信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