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去山西看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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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去山西看鱼病

 

四月,我再次去山西渔场做试验。我把ELISA试剂盒又做了一些改进,希望能更实用于现场检测,便于将来推广应用。于平今年准备去美国读博士,天天在那里练习TOFEL,已经没心思做实验了。寄生虫组的小冯刚好也要去那里做虹鳟寄生虫病的研究,正好一起走,同时也可顺便给我帮帮手,做个伴。

那段时期的大学生,不管是本科毕业,还是硕士,甚至包括博士,都是分到单位后过不了几天,就开始到处联系出国。通常是先考TOFEL或者GRE,拿到一定的分数后,就到处发求学申请。然后等着,看哪一所大学能看上你,给你奖学金,就可以出国了。学生们像走马灯一样来来去去,有的几乎连名字都没有叫熟就消失了。据说在上海生化所,有的实验室的年轻人已经走得精光,连做事的人都找不到了。唉!

这次出差,我们是轻车熟路,没有叫山西水产研究所的人带路,自己就直接找到了渔场。

由于有了去年的经验,试验做得很顺利,也没有花很多时间。我和小冯很多时候实际上是在聊天。他没有把我当做室主任,我更没有把自己当作什么官。所以几乎是无话不谈。

当然,我们讨论的第一个话题是“六四事件”。事情快过去一年了,世界和中国都发生很多变化。去年底,罗马尼亚的共产党书记齐奥赛斯库被枪毙。十一月九日,柏林墙被推倒,东西德合并被提上议事日程。年底,东德的Oderling教授在圣诞节很高兴地给我寄来明信片“One Germany, One China!”罗马尼亚也打开了通往西德的边境……。似乎除了苏联,所有的社会主义国家都在发生变化。只不过中国的事情发生得最早,而政府最稳定。这跟处理“六四事件”的方式有关系吗?我问小冯:“这六四事件不开枪能解决吗?如果是你当头,你会怎么处理?”小冯想了想:“这报纸上报道国外的游行示威不是多得很吗?不是都没有开枪?”我不以为然:“这中国跟外国不一样啊。”“怎么不一样?”他问我。我不由得愣住了。一边思索一边说:“当官的不一样啊。如果是搞资本主义那套,上面有问题群众可以说,可以反对。如果是搞封建主义那套,你反对那叫犯上,对不对是另外一回事。老百姓也不一样啊,资本主义国家,屁大个事情就会闹起来。而中国的老百姓总是忍受,一旦忍受不了,多半就要你死我活了。你说中国现在像谁?”小冯听了也笑起来。他反问我:“要是你当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我很犹豫地说:“当然,我会尽量想办法不开枪,这个没有问题。但能不能解决问题,我没有把握。”

我们讨论很多的第二个问题当然就是鱼病了。小冯问我:“王老师叫我们搞开发,要做新药。这新药要怎么做啊?”我问他:“你先告诉我,什么叫新药?”小冯吞吞吐吐起来:“这个,这个好像不好定义啊。”我笑了笑:“你看啊,我们是搞鱼病的,也就是用药的。我们没有化学实验室,也没有合成新药的水平,当然这指的是世界上原来没有的药。我们如果是想做这种新药,那是天方夜谭!我们能做的,只是在看鱼病的基础上,把几种不同的药根据实际情况做一些配伍,使药效达到更好,或者说更适合治疗鱼病,那就算是新药了。说穿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拿一些配方出来,制成混合物,仅此而已。”

小冯又问:“那这样的话,那不就是把几种常用药搞排列组合就能出新配方了?”我摇摇头:“哪里那么容易。这需要思考,需要分析,如果全靠碰运气的话,那一方面效果不会很好,另外也不太会有广泛的实用性。”

我说了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例子:湖北鄂城有很多渔民养殖能生产淡水珍珠的三角帆蚌,很多人都因此致富。然而近年来病很多,一下子就能死一大片。虽然查到了细菌,但用什么药效果都不理想。因此大家都猜测是否有病毒,或者环境不好引起。后来渔民找到我这里来,我拿了两种药配合起来,叫他们回去试试看。不料一周后,那些渔民成群结队地跑来找我,说我配的药效果奇好,用后一、两天蚌就不死了。

小冯听得津津有味地问:“你是怎么搞的啊?”我笑了笑说:“我分析了一下。如果是环境因素,为什么相同或者相邻的池塘有的生病,有的不生病?既然有细菌,但用抗菌素又没有效果,当然可能有其它原因引起,但也可能是药没有起作用啊。我在呋喃唑酮里面加入万分之一的莨菪碱。试着能否刺激蚌,或者增加对药的吸收能力。我也没有把握呀,只能试一试。没想到效果这样好。”小冯点点头说:“明白了,看来动脑筋和不动脑筋大不一样。”

呵呵,难得有机会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好好深思和讨论一下啊!

很快,我们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试验做完了,然后跟上次一样从北京回武汉。上午,我们一到北京站,就去买回武汉的车票。但最早的也是下午五点的车。现在才刚十点,还有六、七个小时啊。我们只好走出火车站,到外面逛逛。

 “六四事件”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但是北京街上的气氛仍然紧张。路上仍然能看到解放军战士在街上板着脸巡逻,让人不愿意在街上多停留。今年九月就要举行亚运会了。听说“六四事件”时丢失的几千枝枪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怎能叫人不担心,不着急呢?真奇怪,士兵手里的枪怎么会丢了?而且丢了那么多?还有小道消息说,被打死学生的家属要跟当兵的拼命,半夜会出来袭击士兵。可能这就是巡逻的士兵这样紧张的原因吧?我们担心自己拖着装满实验器材的箱子在街上走来走去,会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又回到了北京站

来首都看一看的欲望完全没有了。我们只想着:赶快回家吧。

BeijingGirl1 发表评论于
动脑筋和不动脑筋大不一样。
格利 发表评论于
关于“六四”,博主留了一手……
菲儿天地 发表评论于
六四似乎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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