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哉！9288公里橫跨西伯利亞的大铁道

圖片1 : 西伯利亞大鐵道的電動火車

美哉！9288公里橫跨西伯利亞的大铁道

卜一

我與老妻久想去西伯利亞看看，特別是想搭乘火車橫跨那九二八八公里的西伯利亞大鐵道。以前曾在中國境內的漠河隔黑龍江眺望，只覺寧靜遼闊、鬱鬱蔥蔥。經多方籌畫、安排，我們終於在仲夏之際啟程前往，化了22天横跨西伯利亞，一了宿願。

旅行安排

這次旅行是由在北京及香港的一個旅行社(見附註)代辦，團員只有老妻和我兩人。旅行社遵照我們的計畫特別安排:全程分段的火車票、我們要求停留城市的旅館、每個城市會說英語的導遊，以及市裡半天和其他的重點旅遊。這比我們知道的許多西伯利亞大鐵道的旅行團經濟、實惠，而且更符合我們臆想的旅遊方式與行程。我們分四段乘坐火車，旅途中在海参崴(Vladivostok)、伯力(Khabarovsk)、伊爾庫斯克(Irkutsk)/貝加爾湖(Lake Baikal)、葉卡捷琳堡(Ekaterinburg)及莫斯科（Moscow）各停留三天; 在火車上總共六個半晝夜(158小時)，全程花了22天。在各個城市除了導遊帶我們做指導性的半天旅遊外，餘下的兩天半時間使我們把整個城的精華所在都流覽了一番。

飛往海参崴

由休士頓出發，於清晨飛抵北京。夜間由北京起飛，黎明之際進入海参崴周邊上空，只見山巒起伏，滿野青蔥，沒料到海参崴的大地是如此的美麗。

西伯利亞大鐵道

我們在海参崴逗留兩三日後，就去火車站。這裡是西伯利亞大鐵道東端起點。月臺上停放了一輛巨大的老式蒸汽機火車頭，紀念此鐵道的輝煌歷史。其前立了一個「9288」紀念碑，這是從海參威到莫斯科的總里程數（公里）。

西伯利亞大鐵道始建於1890年，最初的遠東一段於1903年完工，是穿越中國的滿洲里、哈爾濱、綏芬河而到達海参崴。此乃李鴻章去莫斯科受賄而簽的賣國密約所成，以後帶給中國東北日俄戰爭、九一八事變、二戰末蘇聯侵佔及朝鮮戰爭等災難。俄國境內由赤塔到伯力這一段到1916年才通車。

圖片2 : 西伯利亞大鐵道路線圗

遠程火車分四等

這種遠程火車長短不一，最長的有20多節車廂，其中分為頭等(SV) 、二等(Kupe) 、三等(Platzkart)及四等(Obshchiy)四種車廂。頭等艙每間兩人，二等艙每間四人。三等和四等艙乃不分間的大通艙，但三等艙有固定床位，四等艙雖和三等艙在一起，但沒有預定的床位，也可能只能坐着。每24小時的車費為歐元190-235、95-130、45-70、25-35不等。換句話說，三等艙的票價是四等艙的兩倍，二等艙的票價是三等艙的兩倍,而頭等艙的票價又是二等艙的兩倍。我們坐的是頭等艙，一間艙裡只有自已兩人，清靜而沒人打擾，舒適而作息方便、節省體力。其中有一段只有四人的二等艙，只好買四張票包下整個艙。這樣從海参崴到莫斯科的火車票總共約1,300歐元。

事實上另外還有幾種豪華客車，譬如金鷹(Golden Eagle)快車，價錢約為頭等艙的三、四倍，全程加少許旅館、遊覽等其他費用，每人至少一萬二千美金。但這種豪華客車注重車上的享受，對一般愛旅遊的人也許不太合算。

每個車廂都有不停供給熱開水的裝置，車掌服務態度都很好。兩頭各有一個廁所，只是亞洲這一部分的廁所較老舊，而從葉卡捷琳堡到莫斯科這歐洲的一段，車廂新式、廁所乾淨。

圖片3 : 頭等艙

三四等艙擁擠熱鬧

我們全程有三段是一等艙，有一段是二等艙，裡面旅客不太多，有許多空艙。但是我走到三四等艙，發現一個約五六十人的大通艙裡人擠得滿滿的。裡面很嘈雜，談笑聲、音樂聲不斷。擺龍門陣的人特別多，長途旅行也令人交上朋友。我們遇到幾個由廣東來的青年學生也在三四等艙，我好幾次去那裡找他們聊天。

餐車

火車上有一節餐車，上班時間很短，可點的東西不多，費用也比較貴。但他們的烤肉做的不錯。

停車放風、買食物、廁所關閉

亞洲部分的火車站進出大多要爬過四五層樓高、沒遮風避雨的天橋，比較落後；过了伊爾庫斯克後幾段漸好，有天橋也有地下道進出月臺。

沿途每一公里有一個里程碑，上面寫著距離莫斯科的公里數。因為鐵道是一百多年前修建的，有的段落地基較差，車行時搖晃得很兇；西部的歐洲一段較平穩，可能以後重新整修、加固。

大、小站非常多，但停車的站很少。到站停車時間少的只有兩分鐘；最長的有69分鐘，大家都走到月臺上「放風」。月臺上有小賣部，可買些麵包、飲料、水果等。

停站前後，在車上的廁所都關閉。要爬過天橋到車站的廁所又遠又累，令旅客極為不便。

圖片4 : 到站停車時大家都走到月臺上「放風」

車站時刻、月臺顯示表令人驚魂

我們每次到車站都很緊張，因為那裡許多設施還是上世紀初的規格。沒地方坐也就罷了，最緊張的就是要看在大廳內的電動時刻、月臺顯示表。上面述明車的班次、去的終點站、乘車月臺、車進站、出站時間等等。因為全是俄文，我們只好靠阿拉伯數位及顯著的俄文地名來辨認。最糟的乃是往往車子快到了，顯示表上還沒有月臺號。要知道這些車站都有八九個月臺，需爬上、爬下五層樓高的天橋或下到地道而行，費時費力。特別是在葉卡捷琳堡，直到車子要進站前十多分鐘，顯示表上還沒有亮出月臺號，最後只見大家洶湧向前，原來廣播告訴大家去哪個月臺。我們不懂俄語，驚險萬分。所幸已離去多時的導遊知道情況不妙，及時趕來，帶著我們過地下道到指定月臺，緊急登車而去。

海参崴到伯力

我們於黃昏時分離開海参崴，沿著海邊，不久見到烏蘇里江由南向北而流，火車沿烏蘇里江北行。一路盡是白樺、松樹，人煙稀少，偶過蕞爾小鎮，次晨抵達伯力。

圖片5 : 烏蘇里江沿岸人煙稀少

伯力到伊爾庫斯克

暢遊伯力兩三日後，我們又上路去伊爾庫斯克和貝加爾湖，首先跨過黑龍江大橋，進入黑龍江以北地區，這一程足足走了58小時。 兩旁盡是白樺及松林，及一種粉紅花，謂之Ivan Tea，葉子可做茶葉。夏日红花（Ivan Tea) 爭豔，油菜黄花遍野；偶見河川、丘陵及零散村落。居民房舍均為木造，家家院落的黑土地種植馬鈴薯及其他蔬菜，青蔥茂盛。

圖片6 : 鐵路兩旁盡是白樺、松林及粉紅色的Ivan Tea花

悲惨的江东六十四屯

過一小鎮—Belogorsk，由此有一條南行的鐵道支線通到黑龍江邊的Blagoveshchensk，這就是中國人熟知的海蘭泡。海蘭泡和附近的江東六十四屯在璦琿條約及北京條約中規定為中國居民永久居住之地。但其後俄國於1900年趁八國聯軍侵華時派兵予以佔領，並將由山東、河南來此屯墾，居留幾代的中國人約七千人屠殺，其餘約八千人被驅逐。 俄國人搶了中國大片土地，名謂開發，實則擱置荒廢，在100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四百萬人居住，而相對如今中國120萬平方公里、人口1億2千2百萬的東北而言，可謂「暴殄天物」。

尼布楚

車行數日，經過尼布楚(Nerchinsk)附近的Priiskovaya。每個唸過歷史的中國人都不會忘記尼布楚這個地方。康熙中期，清朝在黑龍江流域多次擊敗俄國侵略。最後於1689年簽訂尼布楚條約，收復黑龍江以北版圖與伯力，中俄邊界西起額爾比齊河，經黑龍江上游，沿外興安嶺東至海。只惜後來俄國人不斷侵淩，中國衰落，國土一天天的淪亡。

又過一小鎮—Tarskaya，從這有條鐵道去滿洲里、哈爾濱、海参崴，也就是西伯利亞大鐵道最早的東段，主要是穿過中國東北。

圖片7 : 草原、森林和山峦

經過蒙古的旅客多

再經過赤塔(Chita)到了烏蘭烏德(Ulan-Ude)。由中國北京，經烏蘭巴托，穿過外蒙古的鐵路在此與西伯利亞大鐵道交匯。烏蘭巴托和外蒙古現為搶手的旅遊景點，許多來西伯利亞鐵道的旅客都是由北京，先到烏蘭巴托，再到烏蘭烏德，而不走海参崴、伯力這一線。我們多年前曾到外蒙暢遊多日，而且對海参崴、伯力非常有興趣，當然就不走外蒙這一線了。

火車從烏蘭烏德向西不久就見到貝加爾湖,我們沿著貝加爾湖邊走了許久抵達伊爾庫斯克。

貝加爾湖與伊爾庫斯克

伊爾庫斯克位於安加拉河(Angara River)畔，距貝加爾湖72公里，我們一下火車就搭車去貝加爾湖，在那裡逗留了兩天。我們回到伊爾庫斯克又留了一兩日。

前往葉卡捷琳堡

西伯利亞的三條大河

離開伊爾庫斯克，我們又搭上火車，下一站是葉卡捷琳堡。這一段走了55個小時，逐漸向西北而行，經過葉尼塞河(Yenisei)和鄂畢河(Ob)。這兩條河與勒拿河(Lena)是西伯利亞三大河流，東西伯利亞還有幾條較短的河流。這些河流支流遍佈，源頭鄰近，均是由南向北注入北冰洋，成為夏日航行、冬日雪橇的大道。俄國人早年利用這些大道開發西佰利亞，僅化了60多年就進展到白令海（Bering Sea）邊。

克拉斯若亞爾斯克(Krasnoyarsk)是葉尼塞河畔的大城，水路與陸路交通重鎮，人口有一百多萬。我們在火車上見到浩浩蕩蕩的葉尼塞河。新西伯利亞城(Novosibirsk)位於鄂畢河畔，是建西伯利亞大鐵道新興的城市，後於1918-1922俄國內戰中被嚴重破壞。史達林時期成為工業重鎮，現為西西伯利亞首府，人口一百五十萬。這一途中猶是森林區，經過一段沼澤區及斷續的草地，油菜花黄遍野；還有許多白色、紫色野花，及粉紅花（Ivan Tea）。這些春夏野花點綴森林，顯得生意盎然。這一帶屬於中亞大陸性氣候，冬寒夏炎；據報導冬天溫度會低到攝氏負40度，但夏天可熱到攝氏正40度。

烏拉爾山分歐亞

葉卡捷琳堡(Ekaterinburg)位於烏拉爾山(Ural)邊，也可謂西伯利亞的西頂端。烏拉爾山脈全長2500公里，西部是俄羅斯平原，東部是西西伯利亞平原。它向北平行鄂畢河一直伸入喀拉海(Karskoye More)，向南過渡到哈薩克的草原，伸展到里海（Caspian Sea）附近。烏拉爾山脈和烏拉爾河是亞洲和歐洲的分界線。烏拉爾山脈的最高點位於其中北部的Poznurr，海拔1895公尺。烏拉爾山脈有豐富的資源，包括森林、黃玉、綠玉等等。

我們在葉卡捷琳堡遊覽了三天，離開後在烏拉爾裡走了一陣，這裡的山脈並不高，僅海拔約五百米。沿途溪水、村落，森林、花草美麗怡人。

圖片8 : 烏拉爾山分歐亞，沿途溪水、村落、森林、花草美麗怡人

運輸繁忙

我們最後的一程是由葉卡捷琳堡去莫斯科，這一段已出了西伯利亞，也出了亞洲，但沿途猶是白樺、松林。這九千多公里的車程都是在森林區內，沿途見到許多木材廠及運送木材的火車，俄國的木材可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西伯利亞，特別是葉卡捷琳堡附近的秋明油區盛產石油，我們一路見到許多輸油的火車。其他運各種貨物的貨車也非常多，可見西伯利亞大鐵道運輸量巨大，是世界上最忙碌的鐵路線。我注意到幾乎所有的火車都是電動，很少有用燃油的機車頭。

圖片9 : 這九千多公里的車程都是在森林區內，沿途見到許多木材廠及運送木材的火車

前往莫斯科的一段較現代化

這歐洲一段城鎮漸多，房舍較現代化；連車廂都是嶄新，廁所乾淨。我們經過俄羅斯的母親河—伏爾加河(Volga River)畔的Nizhny Novgorod。這個城是俄國第五大城，人口約126萬，也是俄羅斯的發祥地。862年，羅瑞克(Rurik )在此號稱「公」(Prince) ，建立了俄國史上第一個王朝—羅瑞克王朝(Rurik Dynasty)。他去世後，繼位者遷都到基輔(Kiev)，史稱基輔公國，直到1240年被蒙古西征所滅。

車行20多小時後抵達莫斯科。這裡對我們來說可謂舊地重遊。但此行也收穫匪淺!

圖片10 : 终点莫斯科的Cathedral of the Intercession （Cathedral of St Basil the Blessed)

路過的五個城市

西伯利亞大鐵道沿途景色遼闊、秀麗，令我們大開眼界。另外在五個城市停留遊覽更使我們增長了不少見識。海参崴是一個美麗、多姿，富有文化、歷史的現代化城市;也是俄國在太平洋的軍事重鎮，西伯利亞大鐵道的東端起點。市區佈置有序、海港舟楫如梭、海產豐富可口。

伯力位於黑龍江、烏蘇裡江交匯處;市區佈局整齊、雅致;文化、史跡繁多; 附近農、林、漁產亦豐富。臨城西峭壁眺望兩江匯合，河面寬闊，江水浩浩蕩蕩，舟楫不絕，氣勢雄偉;只是念及廣大河山失土、目睹黑瞎子島喪權辱國，不禁有「故國山河依舊在，只是朱顏改」之悲!

繁華的伊爾庫斯克以及開發西伯利亞的舊事風采不凡。貝加爾湖舉世無雙，地形，生態不凡。只是瞭解到蘇武沒去過貝加爾湖牧羊,班固的《漢書》所述的"蘇武牧羊北海邊"中所指的"北海"並非貝加爾湖，而是後代文人、史家穿鑿附會所致。筆者另有專文—《斑斕歐亞非。蘇武有沒有去貝加爾湖牧羊?》考證此事。

葉卡捷琳堡是歐亞之交、軍工、工業、科技重鎮，歷史舊事繁多動人。

莫斯科是一個具有豐富文化、藝術、歷史、戰史的城市;也令人深感戰爭是荒謬、殘酷的!

總結

這次橫跨西伯利亞之行令我學習、瞭解到:西伯利亞森林滿布、生態繁盛、資源豐富、冬寒夏炎、風景多姿、人煙稀少，是人類現有最大的一片淨土;俄國人搶了中國及其他許多國家大片土地，名謂開發，實則擱置廢棄，也可謂「暴殄天物」，是人類的一大損失、遺憾。俄國軍工發展驚人，但民生工業落後，日用品缺乏。另外俄國人的烤肉十分可口。一般百姓守紀律、講禮節，但主見、蠻橫，有幾分霸道。

附:讀者如對西伯利亞鐵道旅遊有興趣,可參閱替我們安排的旅行社網站:

www.monkeyshrine.com

圖片11 : 海参崴金角海灣(Golden Ho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