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非洲印象II：彩虹之国
2020.06.01, 无系之舟
“彩虹之国”的别称曾让世人对南非这个国家充满了期待，这是南非黑人大主教图图一生奋斗的理想“各种族和谐共处，象一条彩虹”，他提出的这一理念和他长期致力于用非暴力手段制止南非当局对黑人的种族压迫，在1984年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
南非首都开普顿是我们旅行的第一站，从悉尼2。11中午晚点两小时起飞，穿越澳大利亚大地一路西行，飞越印度洋，朝着非洲大陆前行。。。14小时后，我们顺利到达了南非的第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机场，机场是几十年前的模式，容颜陈旧沧桑，但却可以想见在它所属的那个年代初始的繁华和先进，由于晚点，我们匆匆地穿行在这个非洲最大的航空枢纽中心内，准确无误地坐上了南非航空公司飞往开普顿的航班。。。
整整24小时旅程之后，当地时间2.11夜里12点，在领队预先定下舒适的家庭旅馆中安营扎寨。第二天清晨，窗外的风光瞬间消除了飞行的疲劳和旅行第一夜的不适，我们面对大西洋，住在这个城市最有名的Camps Bay。。。住宅的右边是12座山峰的桌山群，同样命名为12门徒，可见这里也是上帝的领地。淡淡的银色薄雾飘在桌山群的顶上和山腰，轻轻地抚摸着山坡上下栉比鳞次，风格各异，覆盖在山背后撒下的晨曦中的白色民居上，白色的基调让整个海湾增添了一种特有的安静和优雅，我感觉象是面对一个虚幻而遥远的天国，南大西洋从这里伸向天边，色彩由淡蓝渐变为深蓝。。。此时我们住的三层小楼，上上下下，除了不停地按动快门的“卡哒咔哒”声音，剩下只听到我自己的深呼吸了！我们都来自南太平洋边的悉尼，对大海决不陌生，对海湾风光也很熟悉，但异国他乡味道任何时候都是永远吸引旅行者的魅力所在！
之后的三天，无论是2.12上信号山，桌山，去Hout Bay坐小游艇看海豹岛，还是2.14开普顿市区参观，去世界鸟园（The world of birds）,到南非最古老的康斯坦丁酒庄，除了2.13日去好望角，我们实际就是在山下的Camps Bay这条海边大道（称为半岛环线）上来来回回的奔走，有幸看到了这个海湾很多变换无穷的画面，雾气笼罩下的海滩，海水若隐若现，鲜红色的海滩椅，从信号山上飘落下来的各色降落伞，给这朦胧画面上点缀了画龙点睛的几笔；夕阳下沙滩，明快却柔和；清晨的沙滩，甜美而清新，沙滩上的雕塑也是个个别具特色，。。
我很理解我们只能围绕这条大道，这个地区，这是设计出来几乎唯一安全的供给游人的区域。导游带领客人们玩，安全是第一。安全和自由，是一个坐标系的两个轴，二者永远是相互制约的。正因为如此，我们的市区游缆，绝大部分重要的建筑和历史遗址或停留两分钟，或仅仅从车窗口扫描了一下，图图主教布道的教堂，曼德拉发表讲话的国会大厦，南非历史上的奴隶交易市场。。。等等等等。市中心的大市场，就在国会大厦对面，这是一个最有民情氛围的地方我们都只是隔街相望，不得前往，这些不得不说是遗憾，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你还有更多的选择吗？想起我们在新疆，是中国的疆界内，导游也是同样不断地告诫我们。这个世界到处变得那么隔膜和分裂，让人困惑，无所适从。
2。14上午，在彩虹街区，事先被导游千嘱咐万叮咛：不与陌生人交谈，时刻注意你周围的人，之后我们被放了40分钟的风。我在街两边瞎逛，不时停下来看看引起自己兴趣的地方。此时我才不经意地注意到来这里旅游的欧美白人显得非常悠然自得和轻松，他/她们在喜欢的小摊上流连往返，该买时就买，到捐款的地方想捐就捐，我看到捐的最多的一个人也就是五美元，并非很多，但这是一种珍贵和求实的态度，有时他们还会和摊主开几句玩笑。。。也许他/他们在感觉上遵从着自己的惯性，依然觉得是这里的主人？而黑人摊主对这些欧美游客格外格外地客气，甚至说话嗫嚅。。依然透着那点让我不可思议又可以理解的“卑躬屈膝”，这里黑人做了三十年法律上绝对的主人，似乎并没有让自己腰杆真正挺直，明白天赋人权，大家生来就是平起平坐的。这块小小的街区热闹非凡，没有特定的交通秩序，许多热情的小伙子似乎是义务帮助来来往往的车辆找车位，当地的年轻人在这里聚会，街头艺术家们在这里展示他们的才艺，咖啡店和各式小店繁多。。百年巨树的枝条下掩映着几栋古旧历史建筑，想来这里一定是充满往昔的繁荣和故事，但这里的博物馆却没有欢迎人们的姿态。。。彩虹街大约有二十多座色彩非常醒目的民居，的确是赤橙红绿青蓝紫，或介于中间的黄，粉，白，极少数几个房子有主人（？）做了一点点精心的修饰和点缀，一个颜色协调的花瓶，几只形成对比色的花朵，或在窗台，或在门边，让整个房子有了生命和气氛。。大多数房子却给人一种被废弃的感觉。对于所有外国的旅行团，这都是一个参观点，这是“彩虹之国”的图解，这是开普顿有特色的历史老街景，这个街区可以修饰得更富有特色和干净整齐，但需要有眼光，有能力的管理人，这在南非可能依然是最稀缺的资源，还有一段路要走。
在开普顿，最有特点的是我们第一天早上就看到的那个桌山群以及狮山。来过的朋友说，最奇妙的风光是从信号山上能看到一片白云象一块桌布一样覆盖在桌山主峰的台面上。。常常旅行的人反而不敢奢望每次都能看到一个地方最佳画面，在逗留的短时间内，能看到的东西就是幸运。
2.12上午，我们从信号山上清楚地看到了为2010年世界杯足球赛而重建的相当庞大有气势的南非足球馆（绿点球场），足球和这个足球馆是南非人的骄傲。我们也看到了远处的彩虹街，象是小人国的玩具屋。俯瞰一个景物，看到事物的全貌是我很喜欢的别致角度。
2.12下午我们坐360度旋转的大型缆车沿陡峭的索道爬上桌山主峰。它的海拔是1067米，这里被称为新的世界七大自然奇迹之一，又有上帝餐桌的美称。山顶平面长1500多米，宽200多米，真是平平的桌面，一览无余，全部铺满了砂岩怪石，这些石头间常有各式的不知名的各色野花和植物，让深灰色的石头有了天然的装饰，不再单调和枯燥，更不用说在石头间跑动的小动物。淡淡的白云覆盖在远处的山间，头顶着蔚蓝色的天空，人在怪石中行走，不禁试把每一块怪石想像成一个特有的生物，人山上走，物在云中游，有点置身太空的感觉。在桌山上，我们可以360度地把整个开普顿和桌湾尽收在眼里。。，我们又从上往下看了信号山，绿点球场，湾区内有几个小岛，据说在直对信号山的方向上就可以看到关押了曼德拉13年的罗本岛，但没有当地人确切指引我始终没有能确定是那一个岛，但对于一个能在弹丸之地度过了13年的监禁生活而依然精神矍铄的人，毫无疑问，必定是有超人的意志。没有在山上享受黄昏的夕阳日落，回到Compy Bay看到当天非常直白的日落，没有云层的陪伴，没有色彩的修饰，太阳完成了它在这个半球一天的任务，静静地到地球的另一边去工作了。。
南非被这个世界知道最多的另一个著名景点就是好望角。这次旅行之前的功课纠正了自己从小以来的一个错误知识：好望角不是非洲大陆的最南端，而只是非洲大陆的最西南角，非洲大陆的实至名归的最南端是距好望角东南偏东方向约近200km的隔佛尔斯湾的厄加勒斯角/阿古拉斯角，印度洋和大西洋在那里回合，由于印度洋水温比大西洋高几度，有人说大西洋的蓝流和印度洋的绿流交汇形成一道非常美丽的汇流，但从科学的角度，实际上是看不到这个分界线的，而且洋流不断的变换，似乎只有按当天的水温才能区别处洋流的分界。好望角和阿古拉斯角都是极为复杂的洋流汇聚区，风暴和巨浪都很凶险，也是船难的高发区。我们没有计划去非洲最南端。从航海的意义上，好望角却更为重要，做为外行我一点也不懂，但领航的人只要看到好望角的航标灯，就知道安全到达非洲大陆了，也许是地理位置和她的名字（好望，Good hope）带来的幸运？
我们是在2.13日清晨踏上去好望角的旅途。山路起伏，一路植被变化是很明显，开始乔木还算茂密，很快就只有灌木丛了，等到了海湾的滩头，就只有地衣类的微小植物了，但无论如何变，这些植被组成的不同色彩的地毯式图案都是让我们的车象行走在流动的画廊之中。。。我们在去的途中在一个鸵鸟农场停留片刻，又路过了一个规模很大的低收入南非人聚居区，是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却叫一个引人注目的名字：海景村（Ocean view）,没人知道名字的来历，司机兼导游自称自己属于有色人，对南非这些以黑人为主的低收入群体的懒惰，对他们得到的太多福利有很多抱怨，这是南非面临的很多问题之一。
我们的车直接到了好望角的标牌旁边，这个标牌，仅仅就是供人排队拍照地名的地方。大家排队按顺序拍照，就像流水线一般，这种场合在旅游者多时真不能有一点谦让，不然就只有不照。顺着不算很多的石阶就登上好望角航标灯塔，浩瀚的南大西洋就在眼前，从高处俯瞰好望角的险峻很震撼，1487年葡萄牙的航海家迪亚士第一次到达了这个当时被称为“风暴角”的地方，世界就是这样的开拓者们的勇气一点点累积起来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在这种地方总会有非常孤单的感觉，而我却总是觉得这样的地方和世界所有地方都相连，这里可以通向世界任何地方，所有的航标灯塔，它都承载航海人的希望，也慰藉航海人的心。现在世界上绝大多数灯塔都是自动和现代化了，但在不少国家灯塔管理人员多数依然是招募的志愿者，退休前，我曾想过去参与这样的事情，因此才知道，一般要等一年，而要等到自己能挑选的灯塔，要两年，甚至三年，重要的是，那时自己的年龄也超过了候选资格。看来，这个世界上和我一样喜欢航标灯塔的人很多！
回程司机选取了沿海的老公路，殖民时期留下的这些海湾小镇个个都浸透着浓郁的英式，葡式风味。。。连接这些小镇的铁路上跑的是橘黄色的老式火车，老态龙钟，衣衫褴褛，在阳光之下跑得那么艰难，也难怪，它是世界上最早的火车之一，它该退休了还得不到休息。
回途中去看了企鹅岛，这些群居的可爱的小绅士就象2。12我们去看的海豹岛上和附近海域的柔韧灵活无比的海豹一样，它们习惯了人们的观赏，拍照，他们习惯了做演员，他们的生活和工作有高度的一致性，就是做模特，这就是它们和人类密切接触的过日子新方式。
2。14日中午一点左右，我们离开前的重大节目是参观了离开普顿只有20公里，座落在山谷与海湾间的古特•康斯坦提亚酒庄（Groot Constantia），这是是南非最古老，可能也是最漂亮的葡萄酒庄园。1685年，由开普敦第一任荷兰总督所建，距今已有335年的历史。长长的古木参天的宽阔林荫道，白玫瑰为主旋律的大片玫瑰员园，荷兰风格白色基调庄主建筑，墨绿色的屋顶和轮廓勾画，沉稳，静悠，雅致，内有葡萄酒博物馆，在那里可以有偿的品尝各种特色红白葡萄酒。更不用说透过遮天蔽日的古树，向外一眼望去直至山边的排排整齐茂盛的大片葡萄地，此时葡萄还属于浆果的生长阶段。。展示着新生命的稚嫩和娇小，走在这些孕育着小生命的葡萄架之间，就看到充满了希望的未来。1885年，这个酒庄被拍卖给政府，至今，这个酒庄依然有南非酒业内是举足轻重的旗舰地位。美中不足是那个于这个环境毫不搭界的“大排挡”餐厅，也许，是旅游业发展太快的结果？离开庄园之后，我们的车穿过开普顿的一个富有使领馆区，非常漂亮的建筑群，前往机场，乘坐去肯尼亚的飞机。
南非是这个世界上一个历史非常有与众不同的国家，因为它的长期殖民，种族隔离，种族压迫历史以及今天尴尬局面，有的人认为她是人类的一本反面教科书，其实更确切地说，也许只是一个人性不断扭曲的历史。1984年冬天，图图主教在美国纽约的一次宗教仪式上演讲说：“白人传教士刚到非洲时，他们手里有《圣经》 ，我们（黑人）手里有土地。传教士说：‘让我们祈祷吧！，于是我们闭目祈祷。可是到我们睁开眼时，发现情况颠倒过来了：我们手里有了《圣经》，他们手里有了土地。”也许这句话概括了长期被隔离和被压迫的80%的黑人的心里？1990年之前的500年历史，南非一直是一个白人至上的国度，无论是英国或葡萄牙殖民时期，还是后来的葡萄牙，法国，德国组成的布尔人，都是占人口约20%的白人的统治地位，80%的黑人一直是末等公民，在白人和黑人之间，还分的印度人，有色种人。南非有得天独厚的丰富的自然资源，多种珍贵矿产，布尔人借鉴了欧洲国家的制度，在南非建立起一套远远领先其他非洲国家的政治和法律制度，南非免于像非洲大陆的众多国家那样陷入腐败和动乱的泥潭。尽管这期间反种族隔离和压迫的斗争从未停息，但在1970之后， 南非社会很快发展到一个准发达国家的地位，经济地位曾是世界19位，军事上有核武器，可称为“非洲之王”，而且这一期间社会的安全程度可以和当时的欧洲相比。当然，这些也可以说是以黑人利益的牺牲为代价的。长期致力于消除种族隔离，消灭种族压迫的曼德拉在1990年，当国家面临内战时，他和当时的总统戴克拉克一起带领这个国家避免了内战，达成了当时看来非常渺茫的民族和解，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然而，完结一种旧有的秩序很不容易，但建立一种更合理的新制度更是艰难，人们常说，罗马不是一日之功用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由于过分激进和超速的种族改革，之前没有受过很好教育和职业培训的黑人被象赶鸭子上架似地去承担他们所不能胜任的职位。。。这样的后果可想而之，白人纷纷离去，人才和资金大量流失；在黑人被解放之后，新政府没有量体裁衣，而是执行过分的福利，很快就入不敷出，而新政府又执行的一整套理想主义的善政廉政，公务人员的贪污和滥用职权得不到正当的制裁。南非一下回到了一个贫穷落后的社会，就象我们从车窗外看到的，开普顿大街上流浪和住在街上的人比比皆是，在少量的富人区周围围着一串串的贫民窟，当然，现在这些贫民窟不少是属于白人的。经济和社会管理的直线下滑让南非也成了世界上社会治安最糟糕的国家之一，我们作为游客只有留下不少遗憾。
尽管如此，在南非的见闻，和导游的简短交谈，得到一个印象，至今为止，曼德拉是唯一一个真正赢得白人的心的黑人，当然，他同时也得到了黑人的拥戴，依然是南非的国父，在南非我们到处都看见曼德拉的雕像，可以看到他在人们心中的不可动摇的地位。可以理解，也许一个社会在巨大的震荡之后，要再回到新秩序上的平衡需要时间，白人离去后留下的社会人才真空是填补起来最艰难的部分，也许不是一代人可以达到的，但即使如此，黑人或许更愿意享受他们自己当家作主的自由感觉，这是人性，天性。法律和政治上保证了黑人的平等地位，而他们从做白人的奴隶到作自己的主人，还需要一个漫长的心里成长过程，就象我在彩虹街看见的那样，这个过程还没有完成，这是很残酷的一个现实，但却是一个无法飞跃的过程，。。。南非是一个多种民族的国家，人们会多种语言，如果说一种语言是一种思维方式的话，那这个国家一定是思维极为丰富，就象人们不同的肤色，一定可以构成彩虹，如果用的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希望南非有从非洲再次崛起的那天！
一个健全的社会要很多年才能形成，而从这样的地位上滑下来却不过一二十年，很容易，南非也许不是一个反面教材，而只是一本非常难懂而值得思考的好书！留下“这本书”，我们在2.14日夜晚，深蓝色的夜色中，向非洲的东北方向的内罗毕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