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一甲子,好像一直是活着傻乐着的。 说得好听一点是心大,次一点就叫没心没肺。。。不过最快乐的还是儿时。
(那时我姥爷的小生意被公私合营了,带着我姥姥和俩舅舅被赶回了老家种地,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全靠以前的佃户照顾。期间我小舅舅不知怎么染了伤寒,而我姥姥来了我们家帮我妈妈带我,我姥爷不会照顾,小舅舅就没了。我娘看这样下去不行想尽办法托人把我姥爷和大舅舅接了来,又辗转在离城十来里的果园里给我姥爷找了个合同工的工作。那时我姥爷不到五十,但毕竟不年轻也不懂果园的一切活路,只好是看果园,三班倒。现在想来,真是难为了我姥爷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受过那个累?)
那时,我姥姥住我们家带我,大舅舅在上中学,所以我姥爷差不多一个月里会回来两次。到了我四五岁的时候,有时候天气好,我就会跟着我姥爷去果园住几天。那时交通还是靠走的。常常是我走不了几步就得我姥爷背着了。我会跟着我姥爷去看(一声)果树,白天通常是坐在果园的入口看周围的人来人往,天上的云卷云舒---特别是七八月份时,天上的云变换着各种形式,然后我姥爷就会看着变化的云彩给我编故事。
后来我弟弟们大了点,我们姐弟仨就会常常周末一起去果园看姥爷,有时带上点我姥姥给我姥爷做得猪肚儿熏肝火给他老人家下酒。对我们来说,去看姥爷是不错,但最重要的是可以跟着果园里的那些孩子们一起猴山上扯旗-疯玩。白天这些孩子们要砍草交给队里喂牲口换工分,我们不会干活但会跟着他们一起去园子里。他们会指点什么样的野果好吃,什么地方可以抓鸟掏鸟蛋。到了果子熟了的时候,他们知道什么树上的果子最好吃,即使是同一棵树上哪个方向的果子最甜。晚上,我们会跟着我姥爷出去‘看班’。带上蓑衣到了地头铺在地上,躺上去看星河流淌,小风习习,玩累了一天的我们几个通常是数着星星就睡着了。
那个果园里最多的果树是苹果,大概有八九个不同的品种。每个品种的口感不同成熟时间不同,我们的品尝也就通常覆盖整个成熟周期。然后有的品种我们会在果园的猴儿们的指点下剪下一个挂着十几二十几个果子大枝,拿回去挂在墙上,留待来年春天再吃。我的嘴巴也是那时吃叼了的。到了美国,前十几年我几乎没有吃过任何苹果,实在是入不了口。果园里还有桃,葡萄等,但属于另外一个生产队,离得远,也就幸免了被我们这群猴儿们的大肆祸害。但每年也是要被我们光顾几次的。幸亏如此,到了美国我还可以吃桃多一些。
再后来,我们跟着爹娘搬到另一城市,姥姥姥爷没有跟着。再回去看他们就纯粹是看二老,而不是去猴山上拔旗了。不过那段欢乐一直记在深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