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婷慧眼識《騎士》馴服觀眾

介紹非主流,報章少分析,商業味低,但是內涵深,能啓發思考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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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在影藝新聞裡,讀到初試啼聲的趙婷(Chloé Zhao,1982-) :她會製、導、編。首部劇情長片《哥哥教我唱的歌》(Songs My Brothers Taught Me),參賽日舞影展(Sundance Film Festival)。接著2017年第70屆坎城影展(The Cannes Festival),她以《騎士》(The Rider)獲得藝術電影獎。

         趙婷帶著團隊開記者會,回答各種問題,涉世已具歷練。她和而不群,灑脫應對群眾。問到她受何人影響?她舉例:王家衛、韋納荷索(Werner Herzog)和泰倫斯馬立克 (Terrence Malick)。怪不得她的個人風格如此強烈!

         手法類似那三個導演,要不沒人理會,要不性相近就作粉絲了。片中的「單槍匹馬」是特色:選上的演員乃自然而然的斯土斯民。《哥哥教我唱的歌》以及《騎士》,都在南達科他州(South Dakota)取景。該州在美國地勢較高的中西部平原,印地安人蘇族的拉科他族(Lakota)曾聚落當地。前片演印地安保留區( Pine Ridge Indian Reservation) 的原住民;後片主人翁以牛仔競技為職業,摔下馬後即使上馬都成為禁忌。

     趙婷用「境外」的認同感,深入「境內」。好似在拍自家人:孤雲野鶴駕馬,急奔於乾糾的窮山惡水、颯風捲芒草、雲無心以出岫。中景的山陵皺得光禿不平,換鏡頭推門再眺,不毛之山變成遠景。

         兄妹之情在兩片裡都濃:《哥哥教我唱的歌》的雙親無法養家糊口,兄(Johnny,John Reddy飾)妹(Jashaun,Jashaun St. John飾)相依為命。趙婷淡寫原住民的平常:父不父、母酗酒、主角販賣私酒遭對手毆打、家人坐牢之類的。旁觀者清,也充滿無力感。

         《騎士》把「小題」 成功的 「大作」了:  片中的牛仔,跟科技或股票新貴,分為兩個世界。老西部片福特(John Ford,1894 - 1973)和金尼曼(Alfred Zinnemann 1907 - 1997) 的黃沙遍野依舊,時代軌跡卻去不復返。布雷迪詹德羅(Brady Jandreau)扮牛仔布雷迪(Brady Blackburn),面對生計與生存,必須識時務。

         倏忽的一景很難忘:孤貓跳上貨卡,下秒就消失了;編劇素描牛仔呼麻、刺青、摔角。。。片裡的三人是真正家人扮的:爸爸演個玩吃角子老虎上癮的鰥夫;妹妹演自閉女孩(很逼真),剛在發育,可是不願長大。布雷迪盯著四周,不讓別的男人碰妹妹。

         趙婷說的像場機緣:  她一瞥見布雷迪,即刻找到題目,能夠發揮成電影;而他不經矯飾,就可以現身說法,飾演前程似錦的牛仔競技員,不幸在馬術場上,被騎上的野馬甩地。布雷迪重傷後動了頭顱手術。後遺症使腦波傳達太快,手掌應接不暇,往往只能握拳,伸直不了。穿插的紀錄片認證了這名騎士的青春噩運。

         布雷迪身懷絕技,他是 「通馬達人」(Whisperer):可以看透馬的靈魂體魄,與牠們溝通。有三個段子,專寫他如何馴服野馬,看似拍紀錄片,但是真實的人、馬、景。從野外趕來了沒人摸過的野馬,給布雷迪詹德羅發揮真本領。他的口哨巧妙:有時撇嘴、雙唇拉平;有時圈成圓形。拍馬屁跟髒話,馬都聽得懂。

         人馬合一之前,布雷迪撫馬鼻、看馬耳、耍帽左右跟著跑;先不騎,肚子貼馬背,上、下身彎垂馬腹兩側、漸漸安撫後,才跨過一腿、試騎、然後同方向下馬;對付更強悍的,就綁單腿,讓牠胡亂撒野,卻掙脫不出。「達人」馴服了馬,也折煞了觀眾。

         一匹被他摸順的坐騎 - 阿波羅,兩眼正中間有塊菱形的白星,非常醒目。後來阿波羅意外重傷,布雷迪必須免牠受苦,剛用槍對準牠上額,有靈性的阿波羅顫抖頃刻求饒。這幕令人慟得噤聲!

         布雷迪本人鏡裡或鏡外,常去看他的偶像史考特(Lane Scott )。史考特原是超級馬術巨星,發生意外後半身不遂,先前矯健的四肢,如今癱瘓在療養院裡,接受物理治療。這個「真人」,半點不假。《騎士》的剪接師奧弗林(Alex O'Flinn),是個才情甚高的自閉患者 (Autism)。片子超越常態的組合,也是它不凡之處。

         趙婷很幸運,能夠結合團隊,在自由的土地上發揮所長;今年9月13日她所導的《遊牧人生》(Nomadland),榮獲第77屆威尼斯金獅獎;此外還受聘拍漫威的《永恆族》( Celestials)。在此恭喜她再上層樓,也盼她在名利場勿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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