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地球东半球,东经N度,北纬S度。
——一个被人们称为中国的地方,又在那里长大,再渡海西游到美国。
地球,就是所有地球人的,分什么国涅?
地球很小,越来越小,就像一个村落,地球村。
我从美国登机前给中国的家人打个电话,家里于是准备三鲜馅饺子。10个多小时后,我就能吃上家里热腾腾的饺子了,7!
我想,N年以后,人类改坐火箭飞行,估计从旧金山飞北京也就半个钟头,逛地球就像逛村庄。
听说,中国的先人自舿木为舟的时代就渡海,再登陆美洲。美洲才是扶桑,盛产扶桑木,此木高丈余,紫色阔叶,结扶桑果,甘甜鲜美——其实,就是玉米。
还听说,秦始皇兵马俑有高鼻深目,大胡须的武士,是西欧或罗马之人。山东的春秋墓葬也出土过此种异族遗骸。据说,小麦又称莱,就是那时的洋人带到中土的。。。
人类打远古时代就到处走,不分彼此,不分东西,不分土洋。。。
迁徙,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国家,有时并不重要。
我觉得人类大可不必将国界分太清,都是人,都是球人。
但我又劝不住人们,人们非要分的清,过界就开枪,总是有战争,我不咋理解,也挺失望。
现在,马克思的书也没人读了。
其实,鼓吹阶级斗争,暴力革命只不过是马博士学说的一部份。
西方人很害怕马博士,东方人却曾经广泛接受过。
当然,现代的中国人也都不咋学了。
我倒觉得,人家马博士早就说过地球村的事,也强烈鼓吹消灭国家,而且认为,理想社会的特点,就是将劳动与体操相结合。就是说,每天一边听音乐,一边抻抻筋骨,打打太极拳,或者看看色戒啥的,再跳跳舞就把事办了。。。这部是全人类的共同追求?谁说人类木有共同的价值观?共产主义就是共同的价值观,7!
我觉得,欧美挺接近,中国也越来越接近了。
看来共产主义一定能实现!也许先在欧美实现,紧接着就在中国实现,然后,在全世界实现。
我倒觉得我自己已经实现,这有啥呀。
实现个人现代化,再实现个人共产主义。7!
楼上楼下,电脑电话,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无党无派,无法无天,汽车开着,洋房住着,无多少财产可共,一夫一妻足矣,没有情人就不是人,上网聊天与做体操相结合。。。
至于普天下人,啥时都能实现?我只能说,都快实现了。。。
我不知,我在美国说这话会不会犯法,算不算宣传共产主义。。。
其实,共产主义就是人类都喜爱的主义。却因为是马博士说滴,所以,就是好话,也不能说好,这就是意识形态。
人类经常做些无用功,比如修万里长城,比如造金字塔,比如发明核爆炸,比如制造温室效应,比如,划分什么国,比如搞些什么党,比如整些意识形态口水战。
但我也管不了谁。
我是草民,是一颗草,要活着,你就得随风倒,不倒,你就活不好7!
人类学将我这样的,黄肤黑发黑眼门齿揳状面部较扁平的人类划为黄种人,又归入蒙古人种。
我挺在意我的样子,从不在自己的身上随意动土,包括在身上挖窟窿造洞,或整什么欧式眼,染什么黄头发之类。
我觉得,自然界让你黄,你就有黄的道理,反之也一样。
自然就是一种美。
美学不是说了么,连屎克螂推粪球都有美学道理在其中,何况土生土长的人涅,7!
在我的祖屋南面有一座山坡,山下流淌着一条小溪。
夏天,几场雨过后,山更绿了,树更高了,枝条摇曳低垂,郁郁青青地。
这小溪也就有了更多的潺潺流水,从山坡上那草丛中,石缝中汇集到一块儿,慢慢地渗透而来。偶尔会有一些寸把长的小鱼,在里面游动,银色,有两粒黑眼珠。
你踩进水里面去,鱼儿头一摆,就钻到河里的石块下不见了。
小溪两边有狗尾巴草,有青灰菜,有更多不知名的小草,开着一朵朵黄色的小花。
也有草茎细细的,直直的,有紫红色的叶子,紫红色的花苞。
这时就会有青蜓飞过来,青蜓有苍绿色的,也有红红细细的,头一点,便落在那紫草黄花之上。
在乡下,难得去城里澡堂洗浴。
此时,清清的溪水,夏日的艳阳,满山的苍翠飘香,祖母就会领着我到溪水里玩耍洗浴一番。
祖母白发苍苍,掂着一双小脚。她先是领我到山坡下的菜园中,弄弄西红柿的秧架,再顺手揪下两条黄瓜。然后,就撩起溪水给自顾自玩水的我洗头,洗手,洗胸脯,洗屁股蛋儿,有时还骂我几声。
祖母那粗糙的手拂过我的背,是那样的痒,我想笑想躲,又是那样的舒坦。
祖母自己穿着一条红兜兜,拿块粗布也在洗。
水花四溅,惊起许多绿蚂蚱纷纷跳起。
童年的乡下时光真美。
。。。
中国令我留恋。
我有时还会留恋中国的那一片混沌。
都市的喧哗,无序的交通,人与马车与牛车与自行车与公交车与三轮车与摩托车混杂成一团,又相当默契,好似一团旋转着的的星云,一团流动着的黑色的泥浆。。。
中国人可以大声高歌,大声呼喊,大声地笑着,逗着,大声地咳着,吐着,大声地叫着,骂着。。。很少顾忌。
中国人可以紧紧地挤着,生猛地撞着,挤成一团,撞倒一片。。。
中国人可以蹲着,躺着,坐着,站着,趴着,随意的很。
中国人甚至可以迎风点支烟,顺风一泡尿,撒地高兴,拉地爽。
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
人间,是不同的。
人需要宁静,但是也离不开喧嚣,那是一份久违的喧嚣。
那是一群你熟悉的人,你的爹娘,你的爷。
那是一群你已知的人,你的亲朋你的友。
你只能跟朋友说真话,因为你曾经光腚与他/她们撒尿玩土和泥巴,现在还要认认真真地过家家,不许讲假话。据心理学家说,人讲一句假话就少活10分钟。跟有些人在一起,你可以说真话。
中国,可以铲平整座城市,再重塑现代化高楼大厦。
中国,依然有古道西风瘦马,小桥流水人家。
回到我久违的乡下,土路坎坷,老牛破车,我好像还能看见几十年前的我。
那时,我是不折不扣的帅锅!7!触景生情,我不由得噗哧一声,好一阵子乐!
知青点的砖房已成陈迹,两颗枣树却已经结出青果,相信它们必定深深地积累独特的甘甜,那时我们亲手植下,浇过我的汗,也浇过我的尿。
老友相见,男生们脸色黑红,女生们模样没咋变,还是一样嬉笑怒骂,还是一样拍拍打打,谁也不装X。
不装X,恁容易?那是人生一境哈!
那是啥年代?人们无法不大声说笑大声地哭,不无法不大声喊叫大声地骂,不骂人,就不叫说话。
当这代人退出社会大舞台,好多国骂可能成为绝响。
骂人,必竟不是文明的标志。
但是,自然界的风霜雪雨,电闪雷鸣就文明么?
人世间的阶级斗争与铁血征服就文明么?
大师们应该重新给文明下定义,7!
脚踏黄土地,头顶一片天,过日子就是过人,人就在人间。
我到底爱中国啥涅?
我爱那种儿时的美好记忆,我爱那片使我出生的黄土地,我爱那样的一群人,我于是也就不在意那些脏乱那样地差。
名义已不重要,我甚至有些喜爱那种混沌,我自己也就更不清白了。
因而,我好像有了回归之感。
我其实爱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人活的不就是感觉么?
(旧作于2009-0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