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
每到过年,老妈总提醒我:要给孩子买新衣服呀!可我们这里的春节,既没有假期又没有氛围,老忘掉这事,孩子们也不在意。不过,想起老妈当年做新衣,还是记忆犹新的。
那时候没有什么羽绒服,冬天只穿棉衣棉裤。家境好的,在下面穿线衣线裤,在上面套罩衣罩裤。家境不好的,就那么空心儿穿。一件棉衣穿一冬,过了三月三才换单衫。没有换洗衣服,等一冬过去,小孩子的棉袄棉裤脏得油汪汪地发亮,尤其俩袖子,被鼻涕糊得硬邦邦的......但不管哪家,过年的时候,一定会做新衣服,就算不能换新棉袄棉裤,但上面的罩衣总会是新的。勤快的主妇,一定会拆洗棉衣棉裤,里里外外都换新。
想起来真佩服老妈,一家老老少少十几口人的衣服,厚的薄的,都得一针一线地从你手下过,太了不起了!我那时年幼,只会围着老妈打转儿,瞎玩。看你缝新衣服,裁好的衣料两片一模一样大,一片垫在下面絮棉花。新棉花雪白雪白,都用在我奶奶和我们孩子的衣服上。你们大人的棉花不够了就掺旧棉花。旧棉花不能直接用,要先拆下来,用手把不能用的剔掉,余下的撕成絮状,在太阳底下晒几天,等蓬松了,把土拍干净,再一点一点和新棉花掺到一起。絮好棉花,把另一片衣料盖上去,四周和中心先大针大线固定一遍,以防棉花错位。然后,再从边儿上小心地卷起,才开始细针细线,沿接缝密密实实地缝起来。那时不知道孟郊的《游子吟》,但昏黄的煤油灯下,老妈你做针线的侧影铭刻心中,长大后想起,便懂了什么是“慈母手中线”。
棉袄的身子、袖子、领子都是单独先做好,再一一拼接起来的。棉裤简单些,一次做好,只需要单独镶个裤腰。我印象特别深的是棉衣上的盘扣,那种最简单的一字扣。那时小,冬天又手冷,盘扣的头要么塞不进扣眼儿,要么解不开,感觉天天在和扣子较劲。现在想起来,那种简单朴素的扣子好美。你教过我挽盘扣的,可我终究没学会,至今连最简单的一字扣也不会挽。不过,我也没学会自己裁剪衣服,扣子会不会的也就不重要了,左右自己是不会做的。
我们这一代,生活水平比你们当年提高了多少,相应的,手工技能就下降了多少。我敢肯定,我们一辈里,十有八九的女人不会自己裁剪、缝制、拆洗衣服,自然也不会做手工的盘扣。
虽然你们很辛苦,可当年穿新衣的那种兴奋如今是没有的。因为那时,在自己期盼的眼神里,一天一天看着你把一块布料,一针一线变成新衣服的。那种幸福感是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过新年,真热闹。穿新衣,戴新帽。”儿时的歌谣依然在流传,我却已忘记了要给孩子们“穿新衣,戴新帽”......
嗯,一会儿去问问姑娘,给她们网上订两件衣服去。:)
即此,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