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的时光很快就要过去了,此后的打算是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问题。系里录取博士生的时候,前两年的资助是打了保票的。至于第三年及其后,则要靠各人的导师张罗了。
听说教授们都喜欢让更多的学生跟自己读博,但也受资助限制。由于奖学金和研究助理金RA资源都很有限,TA就成了主要资源,这就有一个与语言学教授之间的沟通、平衡问题,情况比较复杂。
在我们四个同时被录取的同学中,有一个觉得不适应,第一年结束就打道回府,回北京过他的幸福生活去了。另一位是个女孩,神通广大,在外系教授那里找到资助,转系走人了。剩下小S和我,同时被告知,第三年没有资助了。
小S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后来听说他成了唯一能够继续读文学的人,跟A教授。我如果能跟B教授读文学,是最为理想的、人人皆大欢喜的选择,但是资助没着落。
在跟一位即将退休的現代文学教授的谈话中,他建议说,C教授马上就从台湾回来了,你可以考虑跟他读,并做他的古汉语助教,这样资助就解决了。
于是我去找C教授。他很高兴,说你帮我教古汉语,没问题;但是,我只带思想史的研究生,你跟我,就得研究思想史,而不是文学了。
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我就开始跟C教授教古汉语,并研究了半年的老子《道德经》。我找来了已经出版的各种中英文《道德经》,细加研读,并找来新出土的郭店本加以比对,颇费了一番功夫。在选修一门思想史的课上,我还提交了一篇有关老子对生活的态度的论文。
但年底参加资格考试,却出了点小磕绊。我私下琢磨,这是不是一个警讯,我的选择是不是有问题呀?转专业本身就是个牵扯面很广、很复杂的事情,况且,自己的专攻不是思想史,很难说一定会写出硬邦邦的、叫人没话可说的博士论文。如果将来小磕绊变成大磕绊,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怕是后悔莫及了。
当我跟C教授说了我的担忧,他说我理解你,如果你想转回去,也有人愿意接收,我没意见,你还可以跟我教两三年的古汉语。于是我真的又转了回去,跟B教授学文学。
转眼间到了01年的夏天,我博士课程基本念完,开始琢磨论文的事。二女儿也在此时出生,给家庭带来欢乐喜庆的气氛。但是一切还都没着落,令人烦恼的事很多。
我来美留学的时候,曾跟在北京的原单位签了协议并交了押金,商定在三年之内还可以回去,职位照旧。此時是三年以后了,已无退路。所以有人建议我办一个加拿大枫叶卡,万一在美国打拼失了手、没了着落,还可以去加拿大。主要是考虑大女儿中文已经忘了不少,回国上学怕是跟不上了,大人的工作倒还在其次。
于是,那年夏天,我开始申请加拿大枫叶卡。申请过程中,得亲自去加拿大领事馆按手印、照相、办手续,于是我们一家人开著车,去了芝加哥一趟。
申办手续非常缓慢。好几年以后,加拿大领事馆才发信问我,是不是仍然在美国?我回答说是,申请才正式通过。
有要好的朋友跟我说,对身份问题,你的选择是明智的。对你的学位和工作,你有什么考虑吗?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在我们系里,转了专业的好像还没有谁顺利拿到学位。你已经转了两次,你一点也不担忧吗?
我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他说还没有,你自己琢磨啊!
我想,这倒真是得好好想想。
(3-1-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