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2019-3

国立特列季雅科夫美术馆The State Tretyakov Gallery

这个拥有全球最大的俄罗斯艺术品馆藏的美术馆是以19世纪俄国富商帕维尔·特列季雅科夫的收藏为基础，并以他命名的。特列季雅科夫从1856年开始购买俄国艺术家的作品。1892年，他将自己的2000件收藏捐献给国家。俄国政府专门为这些收藏新建了展馆。到今天，国立特列季雅科夫美术馆已经拥有超过13万件藏品。

帕维尔·特列季雅科夫像

长期以来，俄罗斯艺术并没有在西方的文化艺术界赢得过应有的地位。欧美的高水平画廊较少见到对俄国画家的作品推价，收藏和展示，起码我自己从没有见到过。

俄国艺术的发展比西欧晚。特列季雅科夫美术馆展出的大部分是19世纪到20世纪早期的作品。俄罗斯艺术无疑传承自文艺复兴之后的意大利法国，但又有其自己的传统和特点，在特列季雅科夫美术馆的展品中就有很多令人灵魂震撼的佳作。很多俄国艺术家的大作都取材自重大历史事件或表现沉重的现实主义题材。正是这叙事性的选题最为西方美术界所轻视，被批评为Narrative。意为俄国美术作品离不开背后的故事作依托，缺少升华。我对此不以为然。正是这种叙事方式成就了俄国画作的独特风格，场面宏大而又不失细腻。在作品中描写灾难深重的俄国人民则表现出画家深厚的人文主义情怀，也是我所喜欢的。

本文中所有的画作都摄自特列季雅科夫美术馆。俄国的美术馆，包括特列季雅科夫美术馆，圣彼得堡的冬宫博物馆和俄罗斯博物馆都有众多的传世佳作，但展览水平都比较低，与其世界级博物馆的地位不相称。主要是灯光打的不好，各种杂光反光很多，经常影响欣赏，更不要说拍照了。

西欧的绘画作品最常见的是人物肖像，静物，圣经故事和风景。特列季雅科夫美术馆中自然也有大量这些题材的作品。

人物和静物

米加·莫罗佐夫。画家：瓦伦丁·谢罗夫Valentin Serov。 1901年

N. Ya. Derviz和她的孩子。画家：瓦伦丁·谢罗夫Valentin Serov 。1888-1889，未完成

画家的画室。画家：康斯坦丁·马可夫斯基Konstantin Makovsky。1881

用上衣遮住嘴的农民妇女。画家：菲利普·玛利亚文Filipp Malyavin. 1895

宗教题材

基督在人民面前显圣The Appearance of Christ Before the People (The Apparition of the Messiah)。画家：亚历山大·伊凡诺夫（Alexander Ivanov）

这一作品从尺度（540cm x 750cm）到艺术都堪称巨作，是美术馆的镇馆之宝之一。亚历山大·伊凡诺夫用了20年时间（1837-1857）才完成。完成后的第二年画家就去世了。作品取材于约翰福音。表现的是施洗者约翰John the Baptist（中间持十字架者）在约旦河边为信徒施洗礼时为众人指示现身并向人群走来的耶稣。

学者中间的基督。画家：瓦西里·波列诺夫（Vasily Polenov）。1896

这一题材以前别的画家也画过，比如德国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阿尔布雷希特·丢勒Albrecht Dürer1506年的作品。与丢勒作品中基督头上有光芒被放在画的中央不同，瓦西里·波列诺夫赋予基督一副极普通的样子，坐在一群研究宗教经典的学者的圈子外，房间的角落里在倾听和思考。完全不同于文艺复兴画作中对耶稣的通行表现方式。

向圣像行礼。画家：康斯坦丁·萨维茨基Konstantin Savitsky。

俄国人民有着极为深厚的宗教情怀，这一点在俄国处处都可以感觉到，圣像更是随处可见。画中表现的是在路上向圣像行礼的俄国人。

俄国人之魂In Rus. The Soul of the People。画家：米哈伊尔·内斯特罗夫Mikhail Nesterov。1916

画中表现大群的俄国人跟随一个少年前行，旁边一个赤膊长者在大声疾呼。这是画家一系列相似风格的宗教题材的画的最后一幅。1916年已经是革命的前夜。画家是否要在画中预示什么？

米哈伊尔·内斯特罗夫的另一幅作品青年巴塞洛缪的目光The Vision to the Youth Bartholomew 。1890。

巴塞洛缪原是耶稣12门徒之一，在这里是指俄国14世纪的宗教改革精神领袖拉多涅日的塞尔吉乌斯Sergius of Radonezh。画家画的是少年塞尔吉乌斯向路遇的僧侣表达要学习宗教经典的意愿的故事。此画被誉为俄罗斯象征主义绘画的开创性作品之一。

风景画

金秋。画家：艾萨克·伊里奇·列维坦Isaac Ilyich Levitan。1895

湍急的河边。画家：艾萨克·伊里奇·列维坦。1892

伏尔加河上的风帆Bracing Wind. The Volga. 画家：艾萨克·伊里奇·列维坦。1895

晚钟鸣响The Evening Bell's Ringing. 画家：艾萨克·伊里奇·列维坦.1892

这幅画表现的是伏尔加河边的小镇普里奥斯Plyos的景色。普里奥斯以景色优美而著称。很多画家聚居在那里。列维坦曾在那里住了3年，创作了大量作品。我们在其后的金环之旅中也造访了这个美丽的小镇。亲身体验了列维坦画中的意境。

艾萨克·列维坦（1860-1900）是俄罗斯最伟大的风景画大师。他的很多作品和苏里科夫的几幅大作都是美术馆的镇馆之宝。

除了上面那些传统西方绘画题材外，俄国画家也创作了很多重大历史事件和反映社会题材的作品。这是非常俄国的，也是我认为就有很高的艺术水平和社会价值的，虽然西方主流画派很看不起这种讲故事叙事的绘画主题。

历史题材作品

石坡卡山口之战。画家：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维若沙昆Vasily Vasilyevich Vereshchagin。1878

战败·安魂。画家：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维若沙昆。1879

上面两幅画反映的是1877-1878年的俄土战争。第一幅是石坡卡山口之战。那地方在保加利亚，我们2018年去过，地势险峻。战争发生在1877年7月到1878年1月。当时整个巴尔干都在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统治下。俄军在保加利亚起义军的支援下击败土军，保加利亚就此赢得独立。

第二幅是描绘俄土战争中另一场战役特里士之战后的战场情景。

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维若沙昆是俄国著名的战争题材画家。画家在这两幅画中并没有直接描绘战斗的场面，而是表现的战役结束后的场景。一幅是俄军战后庆祝胜利的场面，另一幅是面对尸横遍野的战场，神父在追悼亡魂。阳光穿过乌云照到遍地的遗尸上，一片肃穆萧杀的景象。

伊戈尔·斯瓦瓦托斯拉维奇与波罗维茨人的决战之后。画家：维克多·瓦斯聂佐夫Viktor Mikhaylovich Vasnetsov。1880

伊戈尔·斯瓦瓦托斯拉维奇Prince Igor Svyatoslavich是12世纪后半叶俄罗斯的诺夫哥罗德大公。他的军队在1185年与库曼斯的战斗中被击败。大公本人被俘。歌剧《伊戈尔大公》表现的就是这个故事。绘画中描述的就是战后俄国战士伏尸遍地的惨状。一千年来俄国人就是通过这样不断地东征西讨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帝国。

在1812年。画家：普利安尼施尼科夫Pryanishnikov I.M。1874。画的当然是经不住俄国的严寒逃出莫斯科的拿破仑军队了。

博亚里纳·莫罗佐娃（Borayina Morozova）。画家：瓦西里·伊万诺维奇·苏里科夫Vasily Ivanovich Surikov。1887

此画表现的是17世纪中叶俄国东正教宗教改革引发的剧烈社会动荡和冲突。1654年沙皇阿历克西斯支持下的俄国东正教改革严重分化了东正教会。反对改革的一派被称为旧信徒Old Believers。莫罗佐娃是贵族，沙皇姻亲和皇后的宫廷侍从并且非常富有。但她又是一位顽固的旧信徒。随着矛盾激化，她坚决反对改革的态度和行动终于激怒了沙皇。1671年她被沙皇逮捕，被关在一所修道院的地下室一直到死。苏里科夫画中表现的就是饱受折磨形容枯槁的莫罗佐娃被锁在爬犁上押过闹市的情景。

苏里科夫是和列宾，列维坦等人齐名的最伟大的俄罗斯画家之一。这幅画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和他的另一幅名作《近卫军行刑的早晨》（见后文）一样，这幅画也是尺寸巨大（587.5cm x 304cm），人物众多，表情生动丰富各异。画中的莫罗佐娃神色坚毅，两个手指交叉作十字架状指向天空，代表了旧信徒的信仰（新派是拇食中三指并拢）。右下角的赤足乞丐也以二指回应。其他人有些表示同情悲伤，有些则表现得兴奋和幸灾乐祸。细腻地表现了众人对宗教改革截然对立的立场和对莫罗佐娃遭遇的不同态度。

苏里科夫和其他俄国画家创作了许多类似的深刻反映历史和现实题材的巨作。这些“大画”不仅画幅巨大人物众多，而且人物身姿神态生动各异。不同的局部或单个人物都可以单独成为优秀的作品。这些巨作在很大程度上成就了俄国美术的地位。可惜的是我们没有能够欣赏到列宾的作品。特列季雅科夫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他的作品都被借到圣彼得堡展出去了。但我们后来在圣彼得堡的冬宫和俄罗斯博物馆都没有看到任何列宾的画。只能把这个遗憾留到下次了。

流放中的门希科夫Menshikov in Beryozovo。画家：瓦西里·伊万诺维奇·苏里科夫。1883

苏里科夫的另一幅历史题材巨作。亚历山大·达尼洛维奇·门希科夫是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一世的宠臣.他曾经安排自己的大女儿和彼得大帝的孙子订婚。在叶卡捷琳娜一世女皇时代的一个短暂时期他是俄国的实际统治者。但叶卡捷琳娜一世只在位两年，她去世后门希科夫很快失势，全家被流放到西伯利亚。苏里科夫画笔下在流放木屋中的门希科夫及其儿女满面愁容。

现实主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