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w的脸色铁青着，视线想绕过我去看Enid，我稍稍移动半步挡住了他。
“You. Are. A. Bitch！”他咬着牙压低声音对我说。
“I am.”我微微一笑。
我收起了之前小心翼翼的说话态度，瞬间变得强势起来，一个问题紧接一个问题地抛给他，完全不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和准备。我知道，Andrew并不是忘了他还有个女儿，只不过这些年来他心里没有在乎过她。
其实，之前我问的所有问题确实都没有什么意义，目的无非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并且开始烦躁，回答简单问题的时候就不再经过大脑思考，而是下意识地说出答案。
Andrew被我激怒以后明显带了暴躁的情绪，他越有情绪我能抓到的切入点就越多。。。最后，他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一锤定音结果的话：“You know what？I don’t give a damn！”
结束后，我们从法庭出来，Matt看到我就伸手揽住我的肩膀，恭喜我赢了这个case。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道：“别恭喜，我觉得挺伤感的。”
Matt扭头看了看Lori，她正搂着Enid的脖子低声说着安慰她的话。我停下脚步，在Matt耳边轻声道：“你知道么，电影协会曾经做过一个民意调查，关于电影的经典对白。《乱世佳人》里白瑞德的最后一句，‘Frankly, my dear，I don’t give a damn.’was voted number one movie line of all time. 世界上最伤人的话，恐怕就是我一点都不在乎你。虽然她得到了结果，但是我想她心里一定很难过。事实上，我觉得，她并不一定真的想赢。”
Lori和Enid慢慢走了过来，我伸手拽住她问：“你还好吧？”
Enid手里捏着法官签了字的判决文件，轻轻地点了点头，对我说：“Thank you，Zoe. ”
我捏了捏她的手腕，说：“Enid，有时候学会接纳和面对现实，也是疗愈之旅的一部分。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因为我早已经走过这个旅程。其实，没有人是真正完整的，我们的人生都各有缺陷。你妈妈，还有你现在的爸爸都非常爱你，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否定自己。”
Enid顺从地点头，咧开嘴对我一笑。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知道有些东西一辈子都无法真正放开。Wyndham曾经一语点破我，说：“你觉得自己已经原谅，其实，充其量不过是算了。”
Lori过来握了握我的手，说：“谢谢你，Zoe，nice job！‘How old is your eldest child’，简单到极点的问题，你是怎么想到问这个的？”
“我知道他们的脑子是如何工作的。”我故作轻松地说：“我家里有个同款。”
Lori对我笑了笑，很了然地没再往下深入问，只是说：“以后，我一定会多多推荐你给朋友。Wyndham was right，you are good. Really good.”
“那就先谢谢你了。”我笑着说。
我们在法院门口告了别，Matt搭我的车回去，说：“去我家，我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Okay，”我熟练地拐上高速，朝着他家方向开去，问：“Cody学校有没有联系你？”
“关于什么？”
“Career dress up day.”
“没有，”Matt问我：“联系你了吗？”
“有。”我飞快地翻了一下手机，说：“下下周的周五，你来么？”
“Cody更希望只有你去，”Matt笑着说：“他觉得我很沉闷，毫无乐趣，生怕我干扰了你，我就不过去扫兴了。”
“会吗？”我拉了他的手过来吻了吻手背，说：“我刚好相反，觉得你很有乐趣呢！”
Matt的手指顺势在我脸颊上蹭了两下，问我：“你现在是不是200%的只想着我？”
“嗯。。。确切地说，”我咬咬嘴唇，道：“想着你的某个部分，以及我将要对它做的某些事情。”
“Zoe，”Matt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感慨道：“You are so powerful.”
“什么意思？”我瞟了他一眼：“因为我赢了case？”
“Not just that. ”Matt摇头，道：“Real power is being at peace with oneself and living in the moment. ”
我对他笑了笑，看着前方的道路，没有说话。Matt也很知趣地不再说话，捏着我的手缓缓摩挲。车厢里弥漫着一种舒适的沉默，还有丝丝缕缕的亲密感。
这会儿已经到了黄昏，雨停了，一切景色都是清透的。天，是脆生生的蓝色，地平线上空泛着火烧云。我按下一丁点儿玻璃窗，空气平滑地进入胸腔，浸润着肺部，呼吸中带着一股子天空的余味。
我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消息，任宁发来了一句话：照片收到了，很喜欢，谢谢。
“So，”我开口对Matt说：“之前我说过需要你帮忙做一些事情，还记得吗？”
“记得。”Matt点头：“你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在请你帮忙之前，我要先向你敞开，”我慢慢地说：“我不想躲躲闪闪地说一半不说一半，坦诚，是起码的尊重。等你听完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帮我，好吗？”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