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落基山-第四十七章

探索人生意义,探究人性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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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瞅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只能看到从一棵距离我们5、6米远的大树后面伸出一截枪管来。那声音倒是有点儿耳熟,不过我可没那闲工夫去研究是哪个山上下来的猴子跟我这儿逗闷子,更没把那底气并不是那么足的威胁当回事儿。卡村儿这帮中国人里,还没听说过哪位有这尿性敢冲大活人搂火的,丫枪里装没装子弹都是两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安吉拉已经不喘气儿了,得赶紧给她救过来。不然的话,哥们儿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横不能跟法官说是把安吉拉当女鬼给掐死的吧?甭管是进局子捡肥皂还是进精神病院被人见天儿地拿电棍出溜,都还不如让那位躲树后面的主儿一枪崩了我。

我冲唐凯说道:别在那儿傻站着,赶紧过来帮忙。

他说:哥,你没听他说让咱别动吗?

我说:听兔子叫还不种豆子了?甭搭理丫的!

他说:万一他真敢开枪咋整?

我指着安吉拉说道:这妞儿没气儿了,得给她做人工呼吸,你不来我可下手了!

唐凯还在犹豫,我可不能再跟他耽误工夫,安吉拉的死活可是关系到我这下半辈子幸福生活的头等大事儿。我从她裤兜里摸出钥匙,打开了把我俩锁在一块儿的手铐,然后用俩手在她胸口一通按。安吉拉丰满的胸部上下起伏颤动着,看得我是一阵眼花缭乱,我自己的心跳先开始加速起来。

唐凯见缝插针地做起场外指导来,说道:你不能光搁那儿按她的胸,按得差不多了就得往嘴里吹气儿,捏住鼻子吹。

树后面那位见我俩这么无视他的存在,终于忍不住了,又喊了一嗓子:我叫你们不要动!

唐凯赶紧搭腔道:俺们没动啊!

这回我可听出来了,那孙子是莫雄。

我喊道:莫大哥!您出来吧,树根儿底下蚊子多,回头再给您咬出个好歹来,莫菲该伤心了。

一个人端着枪从树后站了出来,我仔细一瞅,还真就是莫雄。

我说: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莫雄说:你们又是在做什么?

我说:救人啊!

他说:是吗?但是我看到的并非像你说得那么高尚。

这话可着实让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但是有一点我还是能听出来的,丫是话里有话,肯定没憋啥好屁。不过,我暂时没工夫跟他掰扯,这人工呼吸只做了一半儿,得接茬儿把最关键的一步做完了。我冷笑了两声,不再搭理莫雄,用右手捏住安吉拉的鼻子,再用左手掰住她的下巴,深吸了一口气儿,俯下身凑到了她的脸前儿。

就在我刚要用嘴包住安吉拉微张的嘴时,突然瞥见她的俩眼睁开了,而且瞪得溜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我头发把我的脸拽开,然后用另一只手一拳打到了我的喉结上,疼得我差点儿没闭过气儿去。我赶紧捂着脖子躬起身想要从她身上下来,这一躬身不要紧,正好给了安吉拉足够的空间,她抬腿就给我来了一招断子绝户脚,结结实实地踹中了我的下身。

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安吉拉这一脚踹得我是满天都是小星星,我还没从喉结上的那一拳缓过劲儿来呢,小弟弟上又挨了这么一下儿,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架不住这么折腾,我立马彻底歇菜了,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儿一黑就晕了过去。

自打在高速上翻车起,我很少能睡上一个囫囵觉,经常会在半夜三、四点钟的时候突然醒过来,然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一直迷迷糊糊地到天亮。后来我找到了一个解决的法子,就是在醒过来之后直接起床,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再胡吃海塞一顿,能找到什么就吃什么,然后再上床睡觉,那就能安稳地睡好剩下的几个小时。不过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能感觉到睡眠不足,一到下午就没精神。但是我又不想碰安眠药,所以只能就这么凑合着。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晕过去,倒是给了我有史以来睡得最香的一个觉。我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是睡到了自然醒,在醒之前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又到了纽约。为什么要说“又”,我也不知道,好像以前到过纽约一样的感觉。我独自走在纽约的第五大道上,黑色的夜空里不时地闪过一道道射灯的光柱,不远处就是大都会博物馆。我在博物馆大门前的台阶上漫无目的地来回溜达着,一直到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我四下踅摸着,正巧看到在门旁石柱的后面放着一个不知道被谁扔在那儿的面包,我奔着那面包就冲了过去。到了跟前儿,刚要捡那面包,一只手从石柱后面伸过来抓走了面包,我心里这叫一个气,一把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拽,莫菲被我给拽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地扑进我怀里之后,搂住我的脖子一口咬了上来,疼得我大吼了一声。然后,我就睁开了眼睛。

醒过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躺在病房的床上,四周白得直晃眼,我接连眨了好几下眼才慢慢适应了明亮的光线。这时,我才看见安吉拉就坐在床边儿瞅着我。她已经穿回了那身警服,只是没在腰上挂那堆零七八碎儿的装备,她的左腿打着石膏,手边儿放着一根拐棍儿。

我很快就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赶紧伸手到被单里摸了一把小弟弟。还好,命根子还在。

安吉拉注意到我的动作,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很抱歉……

我说:甭说那些没用的。

她说:其实也不能怪我,你当时的行为太疯狂了。

我说:我怎么疯狂了?

她说:你一直在说看到鬼了,还说我是鬼上身,要给我驱鬼,然后就拼命掐住我的脖子。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说道:不对吧!怎么你说的和我记着的完全是两码事儿呢?

她问道:你记得的是什么?

安吉拉这么一问,我自己反倒画起了糊糊,之前发生过的事儿还是很清楚地印在我脑子里,可我却不敢确定那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我的另一场梦了。

没等我回答,安吉拉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张纸,说道:这是你的血检报告……

我说:怎么着,你们没经过我同意就抽我的血去做检查了?

她耸了一下肩,说道:这是我们根据程序对你做的例行检查,用来确定你是否有饮酒或者吸食毒品的行为。

我说:好吧!你们查出来我是喝多了还是嗑药了?

她说:在你的血液里检测到了LSD的成分。

我说:我读书少,您受累给科普一下,这LSD是什么玩意儿?

她说:LSD就是麦角酸二乙酰胺,是一种致幻剂。

我更懵了,说道:致幻剂?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说: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我说:报告政府,我可是身家清白的守法市民,您说的那个麦什么酸的,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它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再说了,我一向珍惜自己的生命,从来不会碰那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不要说致幻剂了,我连咖啡都不喝的,你们不会是把我的血跟哪个大街上的流浪汉搞混了吧?

安吉拉笑了笑,说道:我像你一样肯定,没有搞错。

我说:那就见鬼了,除非有人偷着给我下了药,不然我是绝对不可能……

说到这儿,我心里突然打了个激灵,因为我想起在班芙温泉酒店里莫菲给我准备的那份麦当劳套餐来了。那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经过旁人手的吃食儿。更要命的是,再仔细一想,我在酒店里经历过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是在吃过那份套餐之后发生的。难不成是莫菲这小丫头片子在套餐里下了药?可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甭管是为了劫财还是劫色,总得有个符合逻辑的解释,至少我现在一时半会儿是想不明白。但是我又不能告诉安吉拉,因为对她这个警察来说,凡事儿讲的是证据,我对莫菲的猜测只是猜测,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具有可信度的证据,更何况我跟莫菲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是把莫菲再给牵扯进来,只会把水搅得更浑,而且我也不想给莫菲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哪怕真的是她给我下的药,我自己认了就是,反正也没害得我缺胳膊少腿儿掉半斤肉,那不叫事儿。

我想得倒是挺丰满的,可骨感的现实却总是爱跟人开玩笑,从你想不到的地方抽冷子给你来上一闷棍。

安吉拉说道:OK,致幻剂的事情可以放到以后再说。不过,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

我说: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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