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挪威的另一亮點是挪威最有名的音樂家格里格(Edvard Hagerup Grieg 1843 – 1907) 的故居。對西洋古典音樂有興趣的人,對格里格都不會陌生。記得幾十年前就看過一本中文歌本裡一首叫做“索爾未之歌”便是格里格為易卜森的話劇"Peer Gynt"所寫的音樂的一部份,自己照譜試哼幾句,覺得非常有味道,就學會唱了。以後的歲月還經常聽到絃樂演奏。他的其他作品也很耳熟,只是並不知道是出自他的。
載我們滿伯根跑的非洲計程車司機向我們介紹格里格的故居,說值得去看看。我也看過對這個名勝的介紹,所以我們下午就打的去。車在冰雪覆蓋的路上小心地走著,出了城市往鄉下駛去,漸漸房屋稀少,兩旁從黑色的岩石流下來的水,冰凍以後似是很多冰凍了的白色小瀑布。我們在想,還要多久才到的時候,車子拐進一條鄉間小道,路邊格里格故居的牌子就豎在眼前。
格里格的兩層樓房子建造在一個山坡上,三面臨著一個大湖,從前門或樓上樓下的窗都可以眺望湖景。如今嚴冬,當然看不見瀲灧的水波,但一望無際的平滑雪原畫出了前身湖的軌跡,尤其因雪面上沒有一絲痕跡,別說人的腳印,連鳥獸的足跡都沒有,看起來也非常舒暢,給人一種平靜純淨的感覺。故居不免有些舊傢具和燈飾之類,有助於保留一些原來的氣氛。據說這房子的建築風格和室內陳設都是純挪威風格,因為格里格的時代,歐洲的音樂界,都盛行回歸本土,他們的音樂和生活方式都刻意地採用鄉土的風格。特別起眼的是客廳裡的一架三角大鋼琴,由於格里格二十世紀初才逝世,他的妻子後來把這幢房子捐給伯根市,作為紀念館,所以原來的鋼琴一直擺著,經常在這個客廳裡舉行小型但溫馨的音樂會。最近才因為實在無法維修才換的。
館員介紹:較大型的音樂會在湖畔的音樂廳舉行,音樂廳的後面是格里格創作的小紅木屋;鼓勵我們走下去看看。的確,我曾讀到這小紅木屋,記載說格里格每天清晨在家人都還沒醒來之前,踏著露水,沿著小路到這間簡陋的小屋來作曲。他的名曲大多誕生於此。所以我們也就沿著因下雪不免有些滑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首先到的是音樂廳,竟然跟悉尼歌劇院很相似,只是具體而微而已。無論是 用的木料或是整面對著水的玻璃窗都令我們想起歌劇院。面湖的玻璃窗望出去,是一幅清純的雪景,有白色的雪湖,披著雪的常青樹和一些落葉樹剩下的黑色枯枝枯幹,而窗的正中指向那深具象徵性的紅木屋。我們在空蕩蕩的音樂廳裡默坐了片刻,想像美妙的樂章緩緩升起的感覺。
出了音樂廳,向湖邊拐去,去看小紅木屋。我們不能進去,只能從小窗望進去。這個簡陋的用圓木釘起來的小屋,除了一架鋼琴和琴凳以外,幾乎別無長物。讓我們感觸真正工作的地方,不需要太多的配備,只要有一顆熱烈的心。湖光山色能激發靈感,當然天才對成果還是很重要的。當初這房子之所以漆成紅色可能是要和碧水相映成趣吧?又也許是讓乘船而來的客人容易辨識,知道在那裡停泊。
從小紅屋出來,發現在音樂廳側面的石壁褂下無數串又大又長的冰凌,回憶起兒時把屋檐上的冰凌打下,或把玩,或像冰棍一樣吮吸,一時童心大起,隨手摘下一根最大最長的冰凌,首先當劍耍,然後大家說這是音樂家的地方,何不把它當指揮棒,於是我又像煞介事地指揮起來。不但大家笑了,我自己已是笑不可仰,一時無法止住,直到眼淚都出來了。離開家鄉以後就沒有跟冰凌做近距離的接觸了,難怪如此瘋狂。
格里格的故居使我對他的音樂有更深的體會,並對歐洲十九世紀的音樂藝術的鄉土意識也進一步瞭解。但最大的收穫是對北國的鄉野那種清雅脫俗的環境的享受。真希望有機會欣賞這裡夏天的風光,定是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