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错 (二)

坐拥两岸,皆不相属,看潮来潮往,记花开花落,尝人情冷暖,忆往昔岁月,愿此生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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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相处,真是个很玄妙的东西。我就碰到一个人,打从她看到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很不喜欢我。

老大上幼儿园,幼儿园鼓动家长做Committee (说是家长,基本上就都是妈妈了),队友回来鼓动我,说是个好机会让我有些社交活动。

我基本上对这种女人团没兴趣,最怕她们之间的是非和争斗了,本来就不爱社交,只喜欢和谈得来的朋友聊聊天,现在年纪越来越大,更愿意独处了。

再说这个小村子里的人相对来说比较固定,好多家都是三四辈一直住在这个村子里,排外是很正常的。

队友说这就是个volunteer的活,又不存在着潜在的利益冲突,哪会有那么多的排外,我想多了。

为着他的一片关心,我就试试吧,让事实说话。

通知我第一次开会,没告诉我在哪,我想那就应该是在幼儿园吧。提前十分钟到学校,(幼儿园在学校内),除了两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没看到别人。

给园长发消息问在哪开会,坐在车里等了二十分钟,没有回复,开车回家。

队友问我怎么这么快就开完会了,跟他说了下情况,不是我想多了吧?他说现在下结论太早。

第二天早上送老大去幼儿园,园长不在,跟一位老师说了一下昨天开会的事,她说,哦,我们都是在chairwoman家开会的,然后给了我地址。

遇见那位大姐,是第二次会议。

她来得最晚,我们九个人(四位是幼儿园的老师,包括园长在内)围着桌子坐着聊天了好半天,我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听她们闲聊,想着啥时候开会啊?

大姐进来的时候,我们面对面,她看了一眼我,然后说来晚了是因为她家的那位要带她出去吃Bloody Chinese food.

一桌人估计没反应过来,停了闲聊几秒,突然又意识到这样的安静似乎也不对,又都开始找话说弄出点声响。

原来她是书记员,要记下会议的minutes, 所以之前的闲聊都是在等她来。

回去说给队友听,他耸耸肩,不可置否。

按说她那么不待见我,应该懒得理我才对,居然看到她在Facebook上加我好友的讯息。我还在想,难不成真是我想多了?

原来她在卖化妆品。好几个妈妈轮流作东请其他的妈妈到家,喝茶聊天外加试妆帮她推销。

有个我熟知的妈妈邀请过我一次,被我“婉拒”了,告诉她我不用化妆品,因为对有些香料过敏。

而我和那位大姐,我们很默契地在Facebook上从不为对方点赞。也应该很默契地都翻看了对方的个人信息。

大姐也不大,比我小,七十年代末尾生人,现在已然是祖母级的人了,原来也是个移民,从非洲过来的,来英国的时间居然还没有我长,五个孩的妈。

从她家孩子的年龄来推,她二十岁就当妈了。本来非洲的白人就都有一股子天生的优越感的劲,加上她老公很富有,所以她有那么强烈的优越感,也不足为奇,所以我跟她计较什么呢?进出学校碰到了,笑着(不是假笑)打个招呼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

有天在Facebook上看她分享一则因抑郁而自杀的男孩消息,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也有恻隐之心,只是她没把她的恻隐心给我罢了。

这是她的原话:

"Handsome young lad with everything going for him. ???? (I don’t know him personally)
How sad, desperate and lonely he must have felt to take his own life. 
I’ve had dark times with depression. I know this feeling. Thankfully I had kids and the thought of leaving them outweighed the darkness I felt at the time. 
I wish more was done for mental health. 
Life can be so hard ???? Depression is hard????
Sending love and light to his family and anyone who may be reading this that doesn’t feel themselves at the moment ????"

我只能在心里呐喊,抑郁的时候来试试针灸啊!但本着医不叩门的原则,再加上我俩之间的“恩怨”,我什么都说不了。

其实也谈不上恩怨,虽然当时我有些恼火。

她是直接被前任的chairwoman 任命继位的,当时前任说不做了,要新选一位,还没等有人开口提议,前任就直接说推荐这位大姐,然后园长也说推荐她,然后就那样定了,然后有两个妈妈就说工作忙后面干不了了committee退了。

如果当时我识趣也跟那两位一样离开,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摩擦。

我当时就觉得,嗨,这英国女人之间也故事多多啊,就抱着看故事的心态准备观望下去。

这个幼儿园是租小学的地方,经济单列,由园长牵头,另外有三个老师(不是qualified的老师,但是是有相关证书的),我猜它更像是community 性质。财务由这些妈妈组成的committee 管理,当然我这样普通的成员,也就是跑腿打杂外加donation的份,核心成员是chairwoman, treasurer和Manager(园长)。

然后园长就问,需要有人继续给村里的月刊写稿,让村民都知道幼儿园的活动情况。原来写稿的那人离开了。

良久的沉默,没有人接茬,尴尬了十几分钟,然后不知死活的我终于没有沉住气,说我可以试试。

头脑简单的新贩子,主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想着既然来了,多少应该做点事吧,以为那些老贩子都各有其责,她们沉默,是等着我接活。

既然是写稿,多少应该有些要求吧?园长说就写一写幼儿园有什么变化啊,后面的活动安排什么的,有个两三段就差不多了。我心想这个是园长的工作啊,外人哪里能提前知道她们的具体安排。

园长说她会提前告诉我她们的安排,至于需不需要配图什么的,她真还不知道。大姐说她不清楚,前任会长说她会联系编辑,把具体的要求转给我。

因为排版打印的原因,我需要在月初写出本月都做了什么还有下一个月的活动安排。

过了一周多,到了月中,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有天在路上碰到前会长遛狗,问她写稿要求的事,她特吃惊,反问我没有收到吗?她早发个我了啊!

我取出手机给她看我的邮箱,收件箱和垃圾桶里都没有,她说也许她发给我的邮箱地址不对,让我把我的邮箱地址再给一下大姐,她到时候也把要求发一份给大姐和园长备份。

然后我又分别问了园长和大姐,幼儿园下个月的计划以及写稿要求,都让我等。等就等吧,反正是下周三才是交稿的最后期限,头天晚上赶稿也来得及。

周日去伦敦赶了个show,手欠发了张照片在Facebook上,回来在火车上看到committee 的WhatsApp群里有好几条信息。

先是大姐在群里以我的名义发了个求助的消息,说我写稿遇到了困难,需要帮助,看谁能伸把手。

然后园长推荐了她的儿媳。

然后儿媳报告说她已经写完了,已经发个婆婆审阅。

然后我的火就串上来了。

然后当天晚上回到家,翻出过往的一期月刊,直接给编辑发了一个邮件询问写稿要求。

现在想想,还是太冲动,可当时不觉得。

周一送老大去幼儿园,园长笑着说以后我和她儿媳轮流写,她儿媳也加入了committee。

轮到我写的时候是十二月初,圣诞的节目都清楚,过完圣诞节就放假,也没什么计划需要特别交代。所以不用园长交代什么,我写了一篇,发给园长审阅后转给编辑,被她一通夸,说这才是村民想看到的,能力被肯定了,气也就顺了。

按理说,领导都被我得罪完了,我也气顺了,应该走人了。可俺不是常人啊,这一家一个是manager,一个是committee,好像不太合规矩吧。我想继续看看她们要弄什么幺蛾子。

更加印证了我以前说的,人性都差不多,无关种族。起初我还以为大家都真是志愿服务的,慢慢也看出来了一些门道,真是“各怀鬼胎”啊。

这样说多少有些不地道。也有真只是志愿的,比如我 (我刚开始是,后来是看热闹的),还有那几个前后离开的,有真的是打酱油的,很多正事也没有多少时间做,开会聊天还是挺开心的,还有盯着领导岗位的。

混个良好的个人关系,孩子可能被照顾得更好?也许吧。所以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

可新人要上位,就得做一点工作吧,旧人离开才有可能。

很快,WhatsApp里就有了争吵。矛头都指向了原来的treasurer。明线是她不配合工作,暗线不过是她不同意园长的女儿分管财务。

很快,她一走了之,然后园长的女儿也进入了committee,参与各种集资以及收费的定价。两位积极参与争吵的妈妈,一位顶替了原来的treasurer,一位成为付会长。

很快,幼儿园也办起了校后托管班,基本上是大姐的妈妈和大姐经营托管班。

尽管收费每小时比别人都多两磅,由于没有足够的生源,一直亏损,半年,说是账上的存款少了一半,园长解释说,well, it takes time to build the business。

每次开会,气氛好得不得了,我只笑不语,看她们欢声笑语,在等着看她们准备什么时候以什么方法让我离开。

很快,有次会议尾声,园长说有新的妈妈想加入,但这个committee 的人数是有限度的,问有没有人要离开。

我的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装作什么也没有听懂,就是不接话,等着看她们的反应。她们也知道我是故意的,因为刚玩过一个成人的比较dirty的英语文字游戏,我的成绩很好。最后副会长打破僵局,直接问我,有没有打算离开。我说,好的,我离开,然后我就退出了她们的群。

后来老二两岁了还是去她们幼儿园,大家都是能装的人,说说笑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村子里也开始有了一些议论,不知什么内情,前面上位的两位妈妈相继离开。园长女儿的闺蜜进入核心层,更是放开了手脚“胡作非为”:没有经过家长的同意,原本说的是每个孩子录个视频祝一个老师生日快乐,结果她老人家就把孩子的照片和视频直接公布在Facebook上,还任何人都可以看到。

我跟她理论,她居然说你发在群里,就已经是默认可以放在social media上了,猖狂得很。我只能一边给她道歉说不知道有这样的默认规则,一边要求她去处我家老二的视频部分。

几位妈妈助阵,最后整个视频下架。

我终于等到老二进入小学,脱离了幼儿园,事不关己,懒得再去打听幼儿园的事。

上个学期末,突然学校发了个邮件,说是因为她们存在着严重的财务问题,学校决定收回幼儿园的地盘,自己开个幼儿班。

大姐的领导生涯,暂告一断落。她把小女儿转去了附近的私立小学,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学校露过面。

最近两周又见到她了,不知在帮哪位家长或朋友固定接送孩子。人萎靡了很多,不苟言笑,总是怀抱着双臂,优越劲不见了,谁都不搭理,她原来那些交好的妈妈们也没人上去跟她打招呼。

有些事情,还是得她自己理清楚头绪,才容易走出来。不知道这次,她能学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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