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感觉自己有一种时间焦虑,周五的晚上躺在床上想想第二天早晨可以多睡一会,本是件很幸福的事,可马上又会想这两天的周末一眨眼就会结束,多睡一个小时就会少一个小时的周末时光啊!于是第二天早早地就睁开眼。
屋子里这样焦虑的人不止我一个,我望着天花板发呆想要不要在床上再赖一会的时候,听到楼下已经有人在走动了。
而儿子的门关得严严的,里面传出轻轻的鼾声,睡得正香。
我从来晚上都熬不了太晚,这时起床其实已睡够了8小时,可年轻的时候怎么就能那么贪睡呢? 记得暑假的时候窗外知了扯着嗓子使劲地叫,我却能呼呼睡到将近中午,象如今的儿子一样。
上一次回国看望LG的老父亲,老人家每天早晨4点多天不亮就起来了。我们由于倒时差也很快能跟着他起来。从客厅的窗户望下去,小区的路灯恍恍惚惚,一个手持拐杖的身影在灯下吃力地走着,左腿挪一步,右腿画一个圈。老父亲说那是老张,两年前脑梗之后便成了这样。那个画面从此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今天突然又想起老张在路灯下练走路的背影,我却有了和当年不同的感悟。当时是觉得老张也许爱面子,不愿小区里的人看到他残疾的样子而才趁大家都没起来的时候出去练走路,现在觉得他也许就是睡不着觉而起得早。离生命的尽头越近,就越珍惜每一刻的时光!
旁边的邻居是来自东欧的一对老夫妇,由于语言不通,十年来只是见面笑笑打个招呼。老太太从我们搬过来背就弯得象张弓,走路依仗助步器。老爷子开始身体还行,有时候会在旁边的超市见到他。
他们家后院有个游泳池,旁边还修了小亭子,摆了桌椅。夏天的时候老爷子会很早就自己动手把游泳池清理好,灌满清澈湛蓝的水。这时他的儿女,孙子孙女就来了,院子里就响起了笑声。他会和儿子摆上烧烤架,在冉冉的炭火中看着小家伙们在池子里嬉戏。
突然有一年夏天听到外面急促的警笛响,看到他家门前停了急救车,他被用担架抬了上去。听另一边的邻居说他是在收拾游泳池的时候不慎摔倒。
后来就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他出家门。倒是平时很少见到的他家老太太有时候会坐在门口凳子上握着水管浇花。我冲她招手,想问问老爷子的情况,可她比比划划说不清。
半年之后突然有一天惊喜地看到老爷子出来了,推着老伴平时用的助步器去扔垃圾。我冲他说Hello,他灿烂地笑。我问他How are you? 他点点头。再往下就交流不了了。不过他丝毫没有流露出需要帮助的样子。
为老人家高兴,因为听说摔跤对老年人来说是件很严重的事,很多人就从此站不起来,或甚至结束了生命。
后来分别见到过老人家的女儿和儿子一两次。英语也都不太好,而且不太爱表达。从来没有机会问过他们父亲的情况,也从来看不到他们的抱怨,每次都是笑一笑,挥挥手就开车离去了。
几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两位老人家安静地在房子里过着他们的生活。我每天朝九晚五,很多时候都忘了他们的存在。
由于疫情我开始在家工作。办公的屋子正对着他家的后院。今年夏天的一天我突然注意到很久不见的老两口同时出来了。老爷子竟然不需要扶助步器了,手里拿着工具不知在修理着篱笆上的什么,老太太拿板凳在旁边坐下看。感觉好温馨的画面。
老爷子能够再次站起来,奇迹般地慢慢恢复,这是不是陪伴的力量呢?
又入深秋。今天吃完早饭去了一个以前没去过的小公园走路,主要是想有点新鲜感。
早起的大有人在。走在我们前面的一对夫妇,步履轻盈,一看就是常来这里走路。跟着他们穿过好几个小桥洞,看起来不大的公园原来能走很远。
走路确实是一项很好的运动,坚持了十年,深深感受到它的益处。
这个公园看起来很有秋意,而且很适合拍照。
如果凋零也可以这么美,我还焦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