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烟云”（四）
吃过早餐，沿着En Fournireu 大街步行三五分钟就到了圣埃蒂安大教堂，在教堂门前的广场上小坐，城市的早晨与霓虹灯下的夜晚相比别有一番不同。衣着时尚的红男绿女，推着婴儿车的家庭主妇，高声谈笑的清洁工人，还有衣冠楚楚的公司白领，十之八九手里都拿着一杯咖啡边走边喝，这是法国特有的风景。
法国人的第一杯早咖啡与北欧人不同，北欧人的早咖啡在家里喝，喝咖啡的时候也许吃早餐，也许不吃，然后就去上班；法国人的早咖啡在去上班的路上喝，如果能腾出手来还要大口大口地咬一根新鲜酥脆的法棍面包，弄得满身都是面包屑；意大利人的早咖啡在咖啡馆里站在柜台前喝，顺便吃一小块牛角包就是早餐。总之欧洲人的早餐大多大太讲究，以前我的很多同事都是到了办公室一边工作一边吃一盒麦片酸奶就打发了。接下来的一天里他们会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根本不管是不是想起了过去（想起了过去我又喝了第二杯）。
经过大教堂一直向下游走不远就到了摩泽尔河，河道经过梅斯城曲曲弯弯形成很多支流，河中地绿洲里丛丛灌木开着黄灿灿的花朵。此时秋意方兴，早晨的河岸上有了微凉的寒意，一群小学生由老师带着去参观大教堂，吵吵闹闹地尖叫着从河边走到对面去，老师也不维持秩序，随他们脱缰的野马一样撒欢儿。街上的车子都耐心地停了下来，等着他们毫无章法地过马路。一位老先生在车里比比画画地表示不满，虽然气愤的样子让人好笑，他倒也没有按喇叭，只是等孩子们都过去后猛地踩下油门，轰的一声冲了出去。老头总是不如老太太有耐心，所以没有老太太活得长。
沿着摩泽尔河走到下一条街道，兜转回来就是和圣埃蒂安大教堂比邻的农贸市场，所以我喜欢欧洲的城市，市井生活和万物神圣鸡犬之声相闻，彼此相安相爱。
每到一个城市，都喜欢到农贸市场和超市里转转，想知道当地人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他们的东西比我们的贵还是便宜，每一件都要认真地看，再细致地与我们的对比品评一番。品评过后回到家里，早就忘了，可是下次出行还要照样做，似乎我这人生来有做无用功的瘾头。
法国的市场里最让我垂涎的是那些鲜活的水产，他们买水产都是提前预定的，我看见活螃蟹，大对虾和各种鱼类被装在大大小小的包装袋里，上面贴着有人名的便条，顾客来了报上姓名取走属于他们的那一包。此时我恨不能尾随了那个人到他家里去，跟着他们一起大快朵颐。荷兰的水产一般是冰鲜的鱼类，如果要买活的虾蟹，需要提前一个星期和鱼贩预定。
梅斯还有一种特别的点心——巴黎梅斯糕，是马克龙的一种，没错就是跟法国总统马克龙一样的名字。和普通马克龙相比，巴黎梅斯糕中间加了新鲜的水果馅，非常甜，我不太喜欢。位于市中心的Pâtisserie Claude Bourguignon有我最喜欢的一款覆盆子芒果饼，酸甜可口，不油不腻。
离开梅斯之前，还去了一家名字很美的小中餐馆——苏西。老板是个小个子的年轻人，他不喜欢攀谈，大概是以前被我这样的中年阿姨纠缠过，所以看见我就皱起眉头。我很识趣，除了点餐时和他说了中文，并没有问他从哪里来，在法国多久了，能挣多少钱，娶媳妇了没有之类的问题，也没问你这餐馆为啥叫苏西，你的名字吗？你家住苏州西边，还是苏堤西边……所以我们离开时小伙子兴高采烈地一脸高兴。
能让一个人高兴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再见梅斯！
2021年11月15日星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