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号,是“所有的圣灵降临”节,差不多相当于中国的清明节吧——传统的扫墓的日子。这一天,教堂会发Broiche给穷人。所以我们孩子会提醒我,妈妈,ALLE HEILIIGEN要吃BRIOCHE啊。
其实这个面包,不过这个节我也经常做的,又香又软,是孩子们的最爱。
孩子们更爱而且得意的,是妈妈无所不能,象女巫一样——他们的世界有多大?不过是吃吃玩玩,上学上课。到现在,我们融融还信妈妈曾经是女巫,有魔法的。原因呢,是她小的时候,有一年圣诞节我哄她玩,说可以把手里的小玩具变到圣诞树上挂起来。
我把小玩具藏在手里,双手合拢,让她吹一口气,说,不行,太轻了,再吹一口气,还是不行,再吹。。。连吹10几次等她快绝望的时候,大叫,变变变变变!——随手藏在身上,拖着她到树上找,趁她找的入神的时候迅速挂在树上——当然,找到后就是她大叫了!
她当然会求我教她,我只好期期艾艾地推脱,哎呀,妈妈太长时间没练习,忘了。
悻悻然很久。
不止一次听她跟俩小的说,你们知道吗,妈妈曾经是个HEXE呢——在孩子们眼里,我根本就是Hogwarts的首席教官McGonagall,特别是跟同事开会的时候,威风又严厉——不错。这些年无论我在哪里上班,有机会都会把孩子带到办公室看看坐坐,去食堂吃吃饭——我的世界,我欢迎孩子们进来。
进来之后,想看什么看什么,我不是举小旗的导游,不必跟着我的方向走,我只是做给你们看,妈妈会这样,那样。
我做,你看,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你做,我看——我曾经很追过一段PARENTING的书,非常认同其中的这个教育理念——你们不必一定认同妈妈做得对,妈妈也不评价你们对不对,除了大的原则问题,我都能忍得住只看不说,错了就错了,小孩子,禁得起对,更禁得起错——因为错得起。原来跟朋友聊过这些话题,说到担心孩子们交友不善——其实,善和不善,都是我们眼里的定义,在孩子们眼里,当然是另外的概念。记得一个妈妈说她女儿最好的朋友,哪儿都好,就是爱吃不爱动,包里永远有“不健康的”各种糖,因此深以为虑,怕孩子染上坏习惯——仔细想想,能有多不健康?我们每一个成年人的包里,又有多少健康的东西?又或者,我们抵不住诱惑的糖,其实不仅仅是在包里吧。
孩子们再小一点的时候,我们习惯每个星期六早晨去IKEA吃饭——不止因为便宜,更重要是放松,全是带孩子的家庭,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大食堂一样,有的吃有的玩,临走,带孩子去SHOP让他们自己挑一包彩色软糖带上——这个其实是瑞典的民俗,星球六是瑞典的CANDY DAY,起源是上世界5,60年代的时候,政府发现随着民众生活水平的显著提高,孩子们对糖的消耗变大,因此导致跟肥胖有关的一系列对健康状况不利的疾病开始大频率爆发,于是出了一个呼吁(不是强制哦)——小孩子应该把零用钱攒起来,留到星期六,跟爸爸妈妈一起去挑自己最喜欢的糖,而不是随手就花掉——现在那一代的小孩子又有了小孩子,这个风俗也跟着传下来,星期六,全家一起去买一包花花绿绿的软糖,一起吃,一起笑,过节一样。
给孩子们讲这些故事,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吃糖,倒成了次要的事。
孩子们还知道的是,妈妈的后备箱里,不一定有糖,但是一定有一个小包,装了妈妈跑步的东西——一双鞋,一套跑步的衣裤。都是从5岁开始学游泳,到今天一星期3到5次的训练,虽然也曾经哼哼唧唧的大叫过“XX不下车,XX不去”,真给拖到门口,也只好老老实实进去。现在大的会劝老三“没关系的,最后一名也不可怕,我原来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倒数第一第二啊,现在不是就能有奖牌了”——我没资格教这些的,是孩子们自己教自己。
孩子们教自己,也教我们。
跟着孩子们过幼儿园的灯笼节。11月初的冬夜,在幼儿园阿姨的引领下,一队穿得圆滚滚的小孩子,另着自己做的彩色小灯笼在胡同轻声唱着穿行,远远看去又质朴又恍惚——大半是院长扮圣徒马丁。冰天雪地里,马丁骑马经过,看到路边有无家可归者饥寒交迫衣不遮体,于是把身上的寒衣解下来,一撕两半,一半送人,一半留己——感动天地,因而被封圣,自此,多了一个SAINT MARTIN的名字。
是的,每一个圣灵,都对应着地上一个人的名字。
说起来,这倒是个有趣的现象。中国人的名,不喜欢和别人用重了,好像越稀奇越得意,与之相对的姓,就常常天下大同,“赵钱孙李遍地刘”,好像有这个说法吧。而欧洲人的名,不可以随便自己想,只能用名册簿上的——名册簿的来源,就是圣灵名字的各种变体,比如ALEX,ALEXEJ,ALEXSANDRA,或者,MARTIN,反而姓比较没有规矩(偶尔从地名,或者职业),经常见到拼写得稀奇古怪的姓,我不仅不会拼,连念都大半念不对。好在对同事只用到名字,一个THOMAS记住了,放眼望去,至少记住了三个人。
圣灵节的第二天,是“所有的罪人”节——所有有罪的,异教徒的死亡,按照天主教的说法,可以在11月2号被祭奠,然后被洁净,被宽恕。
宽恕,意味着,放下。放下,意味着,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