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天大往事第三十七章 进实验室
下一步，我正式进实验室，开工了！
大学四年，宿舍属于舍友，是集体所有制，图书馆、自习室属于校友，是全民所有制。几乎没有私有的物理空间。学什么、考什么，老师说了算，学制说了算，也几乎没有私有的精神空间。
现在下实验室了。差不多两三个同学一个实验室，时间自由安排，导师划个工作内容的圈子，自己搞设计，顿时觉得大大自由了！被捆了好几年，终于有了翻身得解放、松绑的时候了！我们的生活重心立刻转到了实验室：看书、写报告、做实验、吃饭、聊天……统统在实验室解决！哈哈，没事我就在实验室待着，倍儿爽啊！
老五跟我一个实验室。他的导师是教研室主任盛老师，课题是“CO2等离子体聚合物膜的结构分析”。
老五每天也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开心的不得了，动不动就在实验室引吭高歌。这几年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宿舍小声唱，现在可以大展歌喉了！
刚进实验室时，我要自行设计实验方案，确定用几种配方、几种实验条件、研究哪几方面的性质，然后跟导师讨论确定。这个过程颇费脑筋。后来我决定采用正交试验。
一天下午我在实验室琢磨我的正交试验方案，老五在旁边一面埋头做他的实验，一面不停地唱歌。他要是唱我喜欢的歌倒也罢了，他就是翻来覆去唱一句：“拥抱着你，oh my baby, 你看到我在流泪……”，搞得我头昏脑胀。终于，我大吼一声：“老五，你先给我闭嘴，连女朋友都没有半个，拥抱什么拥抱，有完没完了！”老五“哼”了一声，果然闭嘴了。
一个周六晚上，我刚进实验室，就闻到一股方便面味儿。定睛一看，实验台边站着老五，铁架台上是化学实验的标配：酒精灯烤着一个大烧杯，烧杯里咕嘟着——方便面，还是“康师傅”的！好香啊！
“老五！天才啊！”
我大受启发，发自内心地赞叹！你想想，我们刷烧杯的标准是：水既不聚成水滴，也不成股流下，那得是多干净啊，比我们刷的饭盒干净太多了！
我们还在实验室里煮过一次皮皮虾、一次毛豆……最多的还是方便面，时间基本上都是晚上，实验室老师不在的时候。随便生火，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搞不好要记过处分。
想当年北京申奥失败，我们男生宿舍通宵大闹，往楼下摔了不计其数啤酒瓶，还有俩人趁乱点着一个旧自行车胎，在二楼窗口晃动，被系党委杨书记当场抓获，记过处分！其中一个是我们老六。不过他坚称车胎不是他点的，是别人点的，他只是过去看热闹，刚从别人手里接过来，有人在后面拍他肩膀，正是书记驾到！他根本就是个替罪羊，这是个“天大”的冤案。
但从那以后，我们都不敢动明火了。
现在想想，水火无情，在集体生活的地方玩火的确非常危险，书记惩罚的有道理！但我们仍然在实验室煮东西吃，那时候只剩几个月就要工作了，还那么淘气！
三月份一天的午夜，我被床的摇晃惊醒了，原来是上铺的老五下来了。正好我也想去小便，就起床，跟在他后面进了水房，却看到老五在洗脸。我从卫生间出来，他还在洗脸。怪了，他是不是看错表了？
“老五，你睡迷糊了吧？现在是半夜。”
“流鼻血了。”
他回答。我诧异地听到了浓重的鼻音，走过去仔细看他，在流鼻血，而且泪眼朦胧，没错，他哭了！
“你做噩梦了？”
“没事没事，你睡去吧！”
老五推我。我伸手搂了他一下，回去接着睡了。
第二天上午，老五没去实验室。
下午，老五到实验室收拾了一下东西，说跟导师请假了，家里有点事，要回家一趟。这证实了我昨晚的疑心，他果然有什么心事！自从上过我的英语课，我就把老五看成知音了。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呢？
我追问：“老五，家里出什么事了？有需要哥们儿帮忙的地方说一声啊！”
“没什么大事，先回家看看！再说吧！”
晚上，老五乘火车回家了。大家都纳闷不已。
实验室里本来就我们俩人，现在少了老五的歌声，显得空荡荡地。
过了几天是周末。一位女生上门，说是替老五收拾一下东西。我看她十分眼熟，想起来了，是去年暑假跟老五一起返校的两个南开老乡中的一个。她们在我们宿舍借宿了一夜，第二天还是我帮着老五把她们的行李送回南开的呢。
她默默地收拾着老五的吉他、书和衣服。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可能不是老五家有事，是老五有事！
我问：“李湘宁怎么了？”
她迟疑了片刻，眼圈红了，说：“病了。”
吐出这两个字，仿佛打开了她眼泪的闸门，一串眼泪像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一下子掉了下来。
“什么病？”我吃惊地说。
“也没什么大病。他说让保密。”女生擦着眼泪说。
“我们去看看他？”
“不用了吧？过几天他就好了。”我帮女生把东西提下楼，放在她的自行车上。女生走了。
南开的女生就是多愁善感，生龙活虎的老五，能有什么大事呢！也能哭成这样！
晚上，我跟大家说了情况，大家也都没太放在心上，分析说，估计那女生是老五悄悄谈的女朋友，正难分难舍呢，哭也代表不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