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大家的生活多少都受到各种程度的冲击和影响。大概受影响最大的,是社交和旅游。疫情前经常约朋友一块出去吃饭,现在很多时候变得难以启齿了。即使自己不担心病毒,但还须考虑人家的感受。请朋友来家里,或者去朋友家里,也只能小规模地聚会,而且还只限于对待病毒都比较小心谨慎的一个小圈子。圈子大的话,就难免有大大咧咧的人。组织规模大的聚会,似乎还为时尚早。虽说最近这波病毒的毒性没有那么强,而且也打了疫苗,但是毕竟还没有勇敢到自愿去做小白鼠的程度。
The secret school, 1886, by Nikolaos Gyzis, Emfietzoglou Gallery
{据传在奥特曼土耳其帝国期间,希腊文的教育从地上转入地下。这幅画所描述的就是在一座修道院安定地下室内,神父为孩子们授课的情景。在人类很长的历史时期里,都没有按个人随意意愿选择想读的书的这种自由。}
既然旅游和社交都还没有恢复,那么大把的自由时间怎么支配呢?体育运动倒是没有受到太多影响,该打的球照样没少打,尤其是网球。夏天在室外打,从来没有担心过病毒。冬天打室内,似乎也足够安全。还特意去网上研究了一下,得知室内网球场那种充气结构,空气流通的效率是普通建筑物的七倍,这下更放心了。这两个冬天每周都要去室内网球场打好几次球,尚未听说任何球友因为打网球被传染的案例。倒是身边有朋友因为打壁球而中招。
除了动,总有静下来的闲暇时间,似乎很自然的选择就是看电视和读书。看电视对我来说,是个“躺平”的选择。重要的球赛那是必不可少的,但我说的重要球赛,指的是世界杯或者大满贯决赛这种级别的。平日的球赛我有时会开着电视,但手里一般是拿着书,把电视音量调低至不影响我读书的程度,低头看书的同时,偶尔抬头看一小段精彩的比赛。我和LD都不是很喜欢追剧,尤其最近这些年追的就更少,毕竟一部剧要看几十个小时,而且大多数剧拍得都比较滥,真心不值得去浪费那么多时间。电影还好,两个小时内就看完,要是不好看的话看不到一半就放弃,浪费不了太多的时间。相比于追剧,更喜欢的是油管上那些纪录片或者知识系列,足不出户就可以在电视上观看不同的景色,博物馆,美食等等,也可以学习历史,艺术以及其他各方面的知识。
The Reader, 1770-1772, by Jean-Honoré Fragonard (1732–1806), National Gallery of Art, Washington DC
当然与其在电视屏幕上学习,不如静下心来读几本书。选择那些自己喜欢的书目,比如历史,去让自己的思路,随着作者文字,回溯那些几百年前发生的各种惊心动魄的故事,边读边想象自己身历其境,穿越到两千年前的古罗马,或是中世纪的欧洲,去体会和思考。现在已不再是年轻人了,对文艺类的小说的兴趣大不如前。文字再华丽,也不过就是一个精美的化妆。小说的故事毕竟是虚构的,就好比是个人工雕琢的美女。而历史,即使表面上不华丽,但至少是有血有肉,实实在在的故事。
A Young man reading by candlelight, by Matthias Stom (fl. 1615–1649), National Museum of Fine Arts, Stockholm
当然,每个人的喜好不同,one man's meat is another man's poison,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既然世界给我们选择的自由,我们就要充分利用这个并非是自古就有的权利。比如我和LD,喜欢读的东西就很不同。晚上,电视上播放着澳网的比赛实况,我坐在沙发的一边读我的Machiavelli(马基雅维利),她坐在另一边读她的Toni Morrison(托妮·莫里森),沙发中间还放着我们边读书边分享的瓜子。读到精彩之处,我们就互相打断对方,讨论一番各自的体会。一场球赛下来,我大概也知道了她那本书的故事梗概,她也耳渲了我所消化的佛伦伦萨文艺复兴时代的精华,同时也不耽误第二天我和球友见面时候去评论几句昨晚澳网的比赛。这种夫妻夜读是不是很有画面感呀?跟小时候《人到中年》书里讲的主人公新婚之后窗外的小屁孩们偷看到的画面是不是有一拼?
《人到中年》电影剧照,潘虹,达式常主演
{看过这个电影的大概还记得里边有这样一个镜头,大院里的小孩子淘气,爬窗户先看看新婚之夜小两口在房内干什么好事,但看到的却是新婚夫妇各自读书的夜读图。}
说到读书,今天很想跟大家分享下不久前读到的马基雅维利所写的这一段感受:
“When evening comes I return home and go into my study. On the threshold I strip off my muddy, sweaty, workday clothes, and put on the robes of court and palace, and in this graver dress I enter the antique courts of the ancients and am welcomed by them, and there again I taste the food that alone is mine, and for which I was born. And I make bold to speak to them and ask the motives of their actions, and they, in their humanity, reply to me. And for the space of four hours I forget the world, remember no vexation, fear poverty no more, tremble no more at death; I pass indeed into their world.”
(这是我按以上的英文版所译成的中文:“傍晚我回到家进入书房。跨过门槛,我脱掉带有泥土和汗水的劳作衣服,换上往日的官袍,身着正装进入那个张开双臂欢迎我的古典文字的殿堂,贪婪地享用那些为我一个人准备的美食,这才是我来到这个世上的目的。我斗胆向先贤们请教那些文字背后的玄机,先贤们人道地为我一一作答。在那四个小时的时光里,我完全脱离了我所生活的世界,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不再惧怕贫穷和死亡;我穿越到了先贤的世界。”)
At Breakfast, by Laurits Andersen Ring (1854–1933), National Museum of Fine Arts, Stockholm
喜欢读书的人,对于以上这段文字一定有共鸣。比起我们常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马基雅维利的话更有代入感。当时的马基雅维利逃离里佛伦伦萨,住在托斯卡纳的乡间,白日务农,晚上潜心研究古希腊罗马的先贤著作,后来写成了那些传世的著作。我们读书虽不是为著书立说,但是被书中文字的魅力所吸引的感觉是非常相似的。我们喜欢旅游,因为旅游可以让我们看到不同的景色,经历不同的民族风情。但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是多维的,旅游可以让我们在空间的维度上扩充我们的人生经历,读书则可以在时间的维度上拓展我们对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认知。人类几千年的生活经历和智慧的积累和沉淀,都蕴藏在那些浩瀚无垠的书海中。读书可以让我们穿越到不同的年代,让我们的生活和知识从平面变为立体。
The Reading Girl by Théodore Roussel, (1886–1887), Tate Museum
{女人天生就是美丽的,读书的女人更平添了几分的风韵。Théodore Roussel 是位旅英的法国画家,他的这幅读书女孩画中的模特是当时年仅19岁的英国少女Harriet (Hetty) Selina Pettigrew。后边的故事就比较俗套了,她成为了当时已经有妻子的画家的情人,并为画家生下了一个女儿。后来画家的妻子去世,画家并没有和模特成婚,反而娶了另外一个女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疫情当道,我们不能像往日那样经常与好友推杯换盏,或许也缺失了不少旅途的奔波,却仍能够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且更有时间在宁静的夜晚去穿越。既来之,则安之。且让我们好好享受穿越中的精彩,细细品味那些文字后为每一个人特别准备的盛宴,同时也为不久的未来即将开启的旅程充电,让我们的人生更加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