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江阴人民浴血抗清,近十万军民齐心守城八十一日,清兵破城之后,短兵巷战血尺深,但全城无一人投降。“头可断,发不能剃”,——这段历史可歌可泣 ,也是江阴人心中永远的痛。
道光二十三年,江苏学政姚文田书写了“忠义之邦”为南城门额,南门对直的一条街称为忠义街。(日军侵华,门额被毁,后蒋中正重新赠书“忠义之邦”)
汉人脑后拖一根猪尾巴,无论如何是一种屈辱。也难怪今天的人们会好奇:几百年后被剪辫子的时候什么反应?其实鲁迅先生早已描述过多次, 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如丧考妣。因为,“造物的皮鞭没有到中国的脊梁上时,中国便永远是这一样的中国,决不肯自己改变一支毫毛!”(《头发的故事》,1920年)
改变是困难的,改变也往往都伴随着血腥。1912年,民国政府 颁布“剪辫令”,在孔孟之乡山东昌邑,士绅梁怀思纠集200多人,手执长枪、大刀、土枪等兵器,“紧闭城门,占据电局,断绝交通”,但凡遇到剪辫者,格杀勿论,号曰“杀秃子”。一天之内,公然打杀了27名剪了辫子的人,其中包括多名民国官员。 半个月后,新到任的县长再推“剪发令”,结果衙门里胥吏又起暴动,“将署中各执事人以及本城内议员绅士等杀死三十余名”。 “留辫派”愤恨主张剪辫最力的绅士庞某,遂聚众至其家中,将其全家男女老幼30多人灭门……
在浙江嘉兴县,有“顽民千人之众,以反对剪辫为号召”,把积极推动剪辫令的官绅之家捣毁。
忠义之邦江阴人,也和其他国人一样,日子过舒坦了,都有些健忘。
2009年我回故乡江阴,正值江阴改造旧城,在忠义街口树立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牌坊。“忠义之邦民性承传万代,澄江福地南门甲冠一方”,倒是满足了江阴人的自豪感。
然而周围却摆上了不少莫名其妙的青铜雕塑,清一色的扎着辫子的满清人物形象。这忠义之邦和忠义街的名声,是当年江阴民众以“留发不留头”的代价换来的,设计出这些大辫子雕塑的人不是无知就是脑 残。
如今,大街广场上,那些踩着红歌节奏跳起忠字舞的大妈们,是不是也有一样的健忘症?从“头可断,发不能剃”到昌邑惨案,相隔267年;而从忠字舞到广场舞,仅仅数十年。
鲁迅看得透彻:那时中国人的反抗,与什么忠义不做亡国奴无关亡国,只是因为拖辫子;今天跳忠字舞,也未必怀念文革,大约只是闲的蛋疼。曾经的苦难,与自已无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