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语文教语文的一生(补述)

古稀之年,知足常乐,助人为乐,自寻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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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语文教语文的一生(补述)

 

必需补述的一段往事

 

上周六清晨,睁开眼,拿起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一位大名昌庆旭的朋友要求加我的微信号,他也是“人文武汉公众号作者群”的一员。我立即通过了验证,我们开始聊天。

他从我的那篇《说一下武汉人“过早”》谈起,聊着聊着,越聊越亲近越亲切越亲密。

原来我们都是武昌人,我们的中学生活都是在千家街的华师一附中度过的,只不过我虚长九岁而已。

更没有想到学弟后来在湖北省图书馆工作,直到退休。

那时湖北省图书馆就在蛇山南麓抱冰堂下、首义路口对面。从首义路小学出门左转横穿武珞路,向大东门方向走二三十米,向左抬头看,就是省图书馆的大门。从人行道走上二十多级台阶进大门,那正对大门的图书馆大楼,典型的中式歇山顶结构,顶上的绿油油的琉璃瓦,在蛇山绿树丛中,格外耀眼。大门右边就是少儿阅览室。阅览室与图书馆大楼中间还有一个花坛。大门左边是一栋老式楼房,沿着左边小道走进去,在图书馆大楼旁边,还有几栋现代公寓楼。我复学后,65届的同班同学孙德旭的父亲孙式礼先生时任副馆长,他们家就住在馆里。庆旭学友告诉我,他前不久,还去看望过我的同班同学呢!

不得不感叹,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难忘蛇山南麓“抱冰堂”下的湖北省图书馆,那座有文化传承的古式建筑,现在已经定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建筑。它留给我许多美好的记忆。

庆旭学友告诉我,当年,我在湖北省图书馆少儿阅览室,遇到的那位慈祥的张老师,是我们的学长冯天瑜的妈妈!

我立即请学友,代我向冯学长表示,感谢他妈妈当年关心我、带我走进省图书馆,开启了我阅读文学作品之窗!

事后,庆旭学友把与冯学长聊天的截图传给我,说:“冯先生已回复”。而且告诉我,那位慈祥的张老师,大名张秀宜。几十年后,才知道恩师的大名,才知道他的儿子与我们都是华师一附中的学生!感恩微信时代!

1958年,我在武昌首义路小学读六年级,我与刘先旭、方容等几个发小,经常在下午放学后去省图书馆少儿阅览室看报读书、有时还在那里完成当天的家庭作业。那位与我们妈妈年龄相仿的张老师,总是笑容满面热情接待我们,有时还指导我们阅读一些报刊上的好文章。少儿阅览室的阅览桌设计非常人性化,它的桌面是一个“人”字型,坐在桌子两边的读者不用低头看书报,平视桌上的读物即可,而且不会影响对面读者的阅读。

1962年,我因“浸润型肺结核”休学一年。每天早上去小东门“武汉市结核病防治所”,打一针链霉素后,就去省图书馆少儿阅览室看报刊杂志。每天上午要看到中午,直到阅览室关门,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时还是张老师负责管理阅览室,她也许不记得以前带着红领巾的我了,但我记得慈祥、亲切的张老师。她见我每天上午都在阅览室,就主动问我为什么不去上学。

我告诉张老师,我是华师一附中高二的学生,因肺结核病休学在家。我家住在通湘门外李家花园,祖父辈都靠种花为生,家里只有一本《李氏宗谱》,是有字的书。

我还对张老师说,在首义路小学读书时,我与发小们就经常到这里来看书读报。现在离开了学校,一个人在家没有什么书可看,于是每天上午打完针就来这里了。

张老师没有因为我得了传染病而嫌弃,还特别表扬我爱读书,鼓励我珍惜休学时间,多读点书。然后,让我把学生证给她,帮我办了一张借书证,可以去后面的图书大楼借书回家看。

张老师还手把手教我,怎么从那么多书中挑选自己喜欢的书。张老师引我走进借书柜台边的一间房,那里面好几排检索图书目录的柜子,那些柜子有点像中药店那样的小屉子,每个屉子上面分门别类标明了书籍的种类。抽出来可以看到一张张硬纸卡片,整整齐齐穿在一根如筷子般粗细的圆不锈钢棍上。卡片上有你需要的书,就可以抄写书名、库存号等。很快就可以借到你想要读的书了。

从此,我这个从小只闻花香的花农子弟,就一脚踏进了“书香门第”——古色古香的省图书馆藏书大楼!

自古以来,人们都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而我以为勤奋读书是非常快乐的事情,学海虽无涯,只要“乐”作舟,“勤”就能登“书山”。那一年,读书给我带来的快乐,加上当时治疗结核病的最佳药品链霉素针剂和口服雷米封药片,更加上妈妈的精心的调养,还有当时我们李家花园的清新空气。不到半年,复查结果,“病灶已经钙化”了。但是,学校规定,必需休学一年。

那一年,从湖北省图书馆借回来读的许多小说,虽然没有“万卷”,但少说也有几百本吧。读了之后,增长了许多知识。谈不上“胸中脱去尘浊”,那个时候正是我人生的青春期,真的觉得“书中自有颜如玉”。不仅读了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还读了许多小说中描写男欢女爱的情节。实话实说,我的性启蒙完全来自古今中外的小说。

《孟子·告子》曰:“食色性也”。如果我们确定这句话中的“性”,就是指人的“天性”,那么,“食色”就是人类生存和繁衍的意思。但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可以广而告之,还美其名曰“美食佳肴”;却视“色”为戒,如洪水猛兽,秘而不宣,称之为“房事”。

“房事”不可告人,于是一代一代青少年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幸亏人类有了文学作品,一代一代青少年得以感悟“书中自有颜如玉”。感谢张老师在我成长的关键时刻,带我走进了省图书馆,不仅丰富了精神生活,还让我从书中初识了爱、情、性。

我谨记荀子的“学不可已矣”,如饥似渴地汲取人类文明的精华。从四大名著到巴金的激流三部曲;从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到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从法国雨果的《悲惨世界》到高尔基的《我的大学》;还有当时中国曲波的《林海雪原》、杨沫的《青春之歌》、欧阳山的《三家巷》、李六如的《六十年变迁》、冯德英的《苦菜花》、溥仪的《我的前半生》、周而复的《上海的早晨》等。

虽然初二时,从学校图书室借阅过前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在笔记本上抄写过保尔·柯察金的那段名言。休学在家再读时,特别精读保尔与冬妮娅的初恋情节,幻想自己心中的冬妮娅。没有想到,复学后在65届(2)班时,还真遇到了自己的“冬妮娅”,开始了我的初恋。

后来读了《黄生允修借书》,文中一句“书非借不能读也”,真是感同身受。

省图书馆藏书之丰富自不待言,每次能借阅两本。我经常是一二天看一本,虽有囫囵吞枣之嫌,但确实锻炼了我的快速阅读能力。记得当时读外国小说,最难的是人物的名字太长了不好记,就只记主要人物,其他的就跳过去。其实,跳读也是一种快速阅读方法,跳读的核心是要会抓那一段文字的关键词。

1961年,我考取华师一附中高中,遇到了恩师唐启金老师。唐老师教我们俄语,兼班主任。今年103岁的唐老师,在2014年,我们班五十周年聚会时,九十多岁的唐老师给我们这些七十岁的学生,传授长寿之道:“第一心态要乐观;第二饮食要平衡;第三健身要适度”,而且与我们相约等他百岁时,一起回母校。我们师生守约,于2018年9月15日在新校区一号报告厅,举行了盛大的“唐启金老师百年寿辰庆典”活动。

还记得,高一开学,唐老师第一次与我们见面,讲了许多关心我们思想、学习、生活的话。最后归纳为,要学会想问题,善于思考和总结;要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和生活习惯。希望我们坚持写日记。从那时起,我就坚持每天写日记,直到文革开始,不得不忍痛烧掉日记。那一年的“休学日记”,每天都记下读了哪本书,深刻感受是什么。烧掉的是白纸黑字,记忆深处的那些往事、那些人,只要一提某个细节,就都浮现出来了。

    感谢庆旭学友,帮我想起了那一段必需补述的往事,那是为我后来学语文教语文奠定基础的一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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