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一个很复杂的组成,人性本善并不能完全概况人性的全部,比如人性中有贪婪、懒惰、食欲等等本性,当然,怜悯之心、羞耻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即“仁,义,礼,智”也是人的本性。人有善的一面,也有无善无恶的一面,甚至也有恶的一面。而每个人表现出什么样的道德观,关键其实是环境的影响和教化的引导。西方经济学家亚当·斯密主张人性善,人们天生就会关心别人,且具备同情心与怜悯心。西方政治学家马基维利对于人性却持悲观态度。我们如果要深究人性是善是恶,首先要对“善”立下一个定义。在《孟子·告子上》中,孟子弟子公都子列举了孟子之前三种不同的人性主张,分别是:“性无善无不善。”(告子)“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无名氏)“有性善,有性不善。”(无名氏),到了汉代,董仲舒对性的解说为:“性者,天质之朴也”。他把人性分作上、中、下三品,分别为圣人之性、中民之性和斗筲之性,又称作性三品说。圣人之性不教而善,中民之性则待教而善,斗筲之性则教而不善。南宋儒家张载把人区分作天命之性和气质之性。天命之性是天性,碰不得的。气质之性则谓人的本性由“气”所赋予,由此形成了刚柔缓急的个性,同时具有贤愚差别的道德品格。以上这些观点的最大特点就是搁置什么是“善”,而大谈“善”。
孟子论善则与此有所不同,关于善,孟子有两个规定和说明,第一个是:“可欲之谓善。”“可欲”也就是可欲求、可求,是孟子特有的概念,要了解什么是“可欲之谓善”,首先要了解什么是“可欲”。对此,孟子有明确的说明:“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孟子区分了两种“求”:“求在我者”与“求在外者”。前者是可以由我控制、决定的,得与不得,完全取决于我,所以是可求的;后者则不是可以由我控制、掌握的,得与不得,要受到“道”和“命”的限制,所以是不可求的。那么什么是“可求”,什么又是“不可求”的呢?孟子对此亦有说明:“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知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孟子认为,声色欲望、耳目之欲,能否实现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因而是不可欲、不可求,而仁、义、礼、智或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能否实现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是“可欲”“可求”的,因而是善的。故“可欲之谓善”实际是说,不受外在条件的限制,能充分体现人的意志自由,完全可以由我欲求、控制、掌握的即是善。孟子关于善的第二说明是:“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乃若”,至于的意思。“其”,是指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情”,并非指情感,而是情实,实际情况的意思。文中出现两个善,前一个善是名词,指具体的善行,如看到小孩子要掉到井里,必生“怵惕恻隐之心”,而援之以手;看到长者会产生恭敬之心,为其“折枝”,也就是行礼。后一个善是形容词,是对善的评价和判断。故上文是说,至于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心的实情,可以表现为具体的善行,就可以说是善的。可以看到,孟子对于善的两个规定是密切相关的,“可欲之谓善”是就内在的禀赋而言,是说内在的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或仁义礼智是“可欲”“可求”的,因而是善的。但是孟子只强调“可以”,认为只要“可以为善”,就算是善;假如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表现出善,仍不影响内在禀赋本身仍为善。这里,“可以”是“能”的意思,表示一种能力。
孟子的“善”的定义用现代文讲就是:自我的道德禀赋和与他人适当关系的实现。它反映的是人自主、自觉的内在标准,与孟子之前表达外在标准的善显然有着根本的区别。《孟子》第六篇《孟子,告子》里,孟子和告子用水作为比喻对“人性的善”有个精彩的对话。有一天,告子问孟子:人性就像湍急的水流,在东边开个口子,水就会向东流,在西边开个口子,就会向西流。这样看来,人性就像这水一样,是不分善恶的吧。
孟子反驳说:“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告子说,人性无善无恶,就像水会往东流,也会往西流一样。但孟子说,水的确没有向东或者向西之分,但是有上下之分呀,人性中的善良,就像水会往下流一样自然。孟子说,你可以用手泼水,也可以把水引到高处,这些都是外力影响的,但水最终还是会顺流而下,这才是它的本性。人也是一样,有时候会去做不善的事情,但是善良才是人的本性。这里貌似孟子在说“人性本善”,本善的意思就是人都有善良的天性,但人性真的是“本善”的吗?孟子做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比喻。他说:山的树木曾经很茂盛,但由于紧挨着都城,所以经常有人去砍伐,砍伐多了,慢慢的山就变得光秃秃了。在外面人来山光秃秃的,认为山不会长出树木,但这是山的本性吗?当没有人砍伐的时候,比如黄昏和夜晚,在雨水和露珠的浸润下,嫩芽又会慢慢长出来。山看上去是光秃秃的,长不出树木,其实是因为有人一直去砍伐它,而不是山本来就长不出树木。不难理解,“善”是一个方向,而“向善”这股力量来自于《中庸》提到的“真诚”,而《大学》里主张的“止于至善”,也是阐明了人之初,并非就有“善”,而是靠后生的努力去“行善”。
其实这也是东西方思想关于道德来源的差异,儒家思想认为道德并非来自于外在的利益,或者理性的判断,而是源自人内在的本性。而很多西方哲学家则更多强调,道德和理性的关系,比如苏格拉底提出了“美德即知识”,没有美德的知识,你就无法做出有美德的行为,知识是道德的前提。
后记,笔者完成了《仰止孔子之说儒篇》,《仰止孔子之克己复礼篇》,和《仰止孔子之性向善篇》,是近几年来阅读的心得,从最初的敬而远之,到古朽轻之,直到最后的高山仰止。这其中,台大学者傅佩荣教授的《先秦儒家课程》对笔者的开示影响很大。只有抛弃一切成见,尤其是跨过南宋朱熹给后来知识分子所编著的,错误百出的所谓的“儒家”理论,直逼真正的孔孟思想,便能感悟到孔子所提倡的注重个人的积极进取的人生追求,以人为本的人性,实事求是的精神依然能够充实今天二十一世纪国人的思想,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孔孟思想在当今若还能有借鉴价值,真说明今天我们没有与时俱进的新思想,这是我们这代人的悲哀和无奈。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寄希望于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