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诗外传3.6：魏文侯欲置相
原文：
魏文侯欲置相，召李克问曰：“寡人欲置相，非翟黄则魏成子，愿卜之于先生。”李克避席而辞曰：“臣闻之；卑不谋尊，疏不间亲。臣外居者也，不敢当命。”文侯曰：“先生临事勿让。”李克曰：“夫观士也，居则视其所亲，富则视其所与，达则视其所举，穷则视其所不为，贫则视其所不取。此五者足以观矣。”文侯曰：“请先生就舍，寡人之相定矣。”李克出，遇翟黄，曰：“今日闻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谁为之？”李克曰：“魏成子为之。”翟黄悖然作色，曰：“吾何负于魏成子！西河之守，吾所进也；君以邺为忧，吾进西门豹，君欲伐中山，吾进乐羊；中山既拔，无守之者，吾进先生；君欲置太子傅，吾进赵苍。皆有成功就事，吾何负于魏成子！”克曰：“子之言克于子之君也，岂比周以求大官哉！君问置相，非成则黄，二子何如？臣对曰：君不察故也。居则视其所亲，富则视其所与，达则视其所举，穷则视其所不为，贫则视其所不取。五者以定矣，何待克哉！是以知魏成子为相也。且子焉得与魏成子比！魏成子食禄日千锺，什一在内，以聘约天下之士，是以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君皆师友之，子之所进皆臣之，子焉得与魏成子比乎！”翟黄逡巡再拜曰：“鄙人固陋，失对于夫子。”《诗》曰：“明昭有周，式序在位。”
译文：
魏文侯想任命宰相，把李克招来问道：“我想立一个宰相，不是翟黄就是魏成子，想请先生卜问一下。”李克避开席位，推辞说：“我听说，卑下的不图谋尊上，外人不离间亲近。我是外人，不敢听命。”文侯说：“遇到事了，先生不可退让。”李克说：“观察士人，平常观察他所亲近的人，富有时观察追随他的人，显达时观察他荐举的人，困难时观察他有什么不愿意做的，贫穷时观察他有什么不拿取的。观察这五方面就足够了。”文侯说：“请先生回家吧，宰相人选我定了。”李克出来，遇到翟黄，说：“今天我听说君主召见先生卜问宰相的事，结果是谁呀？”李克说：“是魏成子。”翟黄脸色陡变，说：“我哪一样不如魏成子了！西河太守，是我进荐的；君主担忧邺地，我进荐西门豹；君主要讨伐中山，我进荐乐羊；攻取中山以后，没有人防守，我进荐先生；君主要确立太子傅，我进荐赵苍。而这些人都有成就和功业，我怎么不如魏成子了！”李克说：“你向君主推荐我，难道是为了谋求大位而结党！君主咨询我立相的事，不是魏成子就是翟黄，二位如何挑选？我给他说：君主所以问我，是因为自己没有仔细观察。平时看他亲近谁，富有时看他施舍谁，显达时看他荐举谁，困难时观察他有什么不愿意做的，贫穷时观察他有什么不拿取的。观察这五个方面就能决定了，如何需要等待我的答案呢！因此我知道是魏成子的宰相了。而且你怎么能与魏成子比！魏成子每天的奉禄是一千钟，留下十分之一，其他用来聘请天下贤士，所以得到卜子夏、田子方和段干木。君主以良师益友对待这三人，而你推荐的君主都以一般的臣子对待，先生如何与魏成子相比呀！”翟黄不知所措，再三敬拜说：“我孤陋寡闻，对先生失礼了。”《诗经》说：“周朝的典章制度井井有条，明白昭示于天下。”
侠客心得：
近朱则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君子不会与小人同流合污。看他平时与什么人在一起，就足以了解他了。
如果他富有，观察他把金钱化在什么人身上。有慈悲心的君子用财富赈济穷苦百姓，或是招纳贤士；追求名利的小人用财富讨好权贵。君子小人黑白分明。
如果他显达，看他荐用什么人，就能看出他的水平了。魏成子推荐的都是君主的辅弼之臣，说明他心胸宽大，识人的水平高。
如果他受困于死角，而不穷凶极恶狗急跳墙，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是个知天命，有操守的人。
如果他困于贫穷，而不是饥不择食、慌不择路，保持做人的风度，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是个夭寿不贰，修身以事天的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