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这辈子我要保持健康心态,身体健康,到了80岁以后,把你们一个个送走了,我再走。”
1962年,俞敏洪出生在江苏江阴,父亲是个老实的木匠,母亲李八妹泼辣能干,在村里任妇女队长。
李八妹8个月大就没了爸,妈妈一手把8个孩子拉扯大,靠给人纺纱布为生,穷得叮当响。
她10岁学做衣服,14岁跟着姐姐去江阴纺织厂打工,纺织厂离家很远,每天来回要走20里地。李八妹算童工,童工不管饭,每天只能喝稀粥。
等到19岁江阴解放,纺织厂由共产党接管,实行每天8小时工作制,还提供伙食。李八妹很高兴,觉得劳动人民终于翻身了,还当上了纺织厂的质量检查员。当质检员得会识字,李八妹又报了扫盲班,学认字写字。
1962年,李八妹生下儿子俞敏洪,他上面还有个姐姐,比他大3岁。俞敏洪出生同年,李八妹下放农村当生产队队长,号召大家养猪。
从1963年到1980年俞敏洪考上北大,李八妹一共养了136头大猪。
本来俞敏洪还有个哥,4岁时发高烧去世了,李八妹把所有爱都倾注在俞敏洪身上,十分惯着他。
小时候俞敏洪身子骨弱,隔三差五头疼脑热,李八妹就给他杀鸡炖汤补身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六七十年代,俞敏洪经常能吃上鸡肉、鸡蛋,喝上鸡汤。
吃够了没文化的亏,李八妹对子女的教育很重视,从小叮嘱俞敏洪长大了要当先生,不要靠体力赚钱。可政治运动还没结束,农村孩子对读书都不上心,俞敏洪也不例外。
当时政策规定,贫下中农的子女一家只能有一人上高中。姐姐要读高中,俞敏洪只能读到初中,然后在地里开拖拉机干活。后来李八妹托关系给儿子找了个英语老师的活,俞敏洪就当起了乡村教师。
1976年四人帮结束,两年后开始第一届高考。李八妹让儿子去考试,俞敏洪只读了一年高中,复习了10个月就去考了,结果落榜。第二年再考,又落榜了。
两次没考上,俞敏洪气馁了,他不是争强好胜的人,觉得在县城当老师也不错。但母亲不让,四下奔波找熟人。
打听到县里有个带出北大生的曹老师,李八妹饭也没吃就往县城跑,她找到曹老师,磨嘴皮子让俞敏洪跟着他。
当时曹老师有个儿子,夫妻两人工作太忙没空管。李八妹见孩子瘦瘦黄黄的,自告奋勇要当孩子保姆,她带了这孩子三年,最后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每次见了她都喊“青山妈妈”。
找复读班那次,李八妹在县城待了三天,回家那晚下暴雨,李八妹回到家浑身湿透了,像个泥人一样,一路摔了四五次。
俞敏洪很心疼,可还没等他说什么,母亲就兴奋地告诉他办成了,可以去县里最好的江阴一中复读。
俞敏洪说:“从她一推门进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高考考了三年,俞敏洪终于考中了,学校是北大。
为了庆祝儿子中榜,李八妹把自家的鸡、牛、羊全杀光了,还征集村民的鸡、羊,在村里办了一次大规模酒席。她请了三个厨子,每桌有24道菜,招待村民们大吃大喝了整整一个礼拜。
望着红色的录取通知书,李八妹嘿嘿笑出了声。
1980年,俞敏洪背着两麻袋行李迈入北大校门。北大学子都是各地状元,第一堂课,俞敏洪就感受到自己和同学的差异,自尊心受了伤害。
上学第一天,俞敏洪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因为他的普通话太差,同学王强直接问道:“俞敏洪同学,你能不能不讲日语?”
全班哄堂大笑。
俞敏洪羞得讲不出话,他发现同学都多才多艺,只有自己出生农村,唯一擅长的是游泳。
体育课上,俞敏洪原想展示一番泳技,可他刚下水就被老师取笑了,老师叫他“大补丁”,还说:“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狗刨能刨得那么快。”俞敏洪瞬间蔫了。很多年后,俞敏洪在自传里写:
“(当时)我就是一狗屁。”
因为太过自卑,俞敏洪跟同学们的接触很少,他不懂怎么穿衣打扮,也不懂影视潮流,更不敢跟女生谈恋爱。有一次他终于鼓足勇气追一个女孩子,天天帮她扛东西拎包,结果女孩子却跟他舍友好了。
俞敏洪气炸了:“我天天给她当小狗使唤,她居然背着我和舍友牵手散步!”
他受了刺激,狂追女生做自己女朋友,结果一个个都拒绝了他,总共被拒了25次。俞敏洪由挫生恨,直到毕业都没跟女生有过近距离接触:
“会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所以当时我觉得避免失败的唯一办法就是——这件事情我坚决不做!”
他把谈恋爱的时间花在了学习上,每天晚上听听力,练口语,背英语单词。逐渐地,他发现自己敢开口说话了,跟同学之间的差距也在缩小,甚至还敢跟外国人面对面交谈几句。
大三那年,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俞敏洪得了肺结核。得知儿子患病,李八妹义无反顾关掉了生意兴隆的小作坊,前往北京照顾俞敏洪。
李八妹很有经济头脑,她上车前带了很多土特产,一上火车就开始卖货,等到下车全卖光了,不光把路费赚了出来,还剩了不少盈余。
到了北京,李八妹住在北大宿舍,对俞敏洪舍友无微不至,帮他们洗衣服洗袜子,还做饭给他们吃,弄得舍友们都不好意思。看不惯母亲伺候舍友,俞敏洪从学校搬了出来,他休学一年,在外面租了房子。
卧病在床,只能在家看书,俞敏洪一年读了200本书,词汇量也达到了两万。有了底子,俞敏洪自信心也逐渐提上来了,复学后成绩突飞猛进。
两年后大学毕业,俞敏洪还留校当了英语老师。
1985年,俞敏洪从北大毕业,因为表现优秀,俞敏洪成功留校任职。
在北大当老师很舒服,也很安逸,可80年代留学盛行,全班50个学生49个都出国了,俞敏洪也想出国,每天挑灯夜战背单词。
就在这时,他认识了自己日后的妻子,北大校花杨桂青。
俞敏洪对杨桂青很有好感,为了接近她,他每天都去图书馆学习,终于在一个停电的晚上认识了对方,两人成了朋友。
不久之后,俞敏洪约女生去圆明园福海(湖)去划船,船划到湖中央,俞敏洪大起胆子来了,他突然说:“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我,要么被我推下去。”
女生吃惊地看着俞敏洪,随后恢复了平静,她幽幽地说:“那看起来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答应。”
这之后,女孩就成了俞敏洪的女友,不久结了婚。
妻子杨桂青是个很有上进心的女人,对丈夫出国的决定很支持。每次俞敏洪在背单词的时候她都为他煮汤倒水,但一看到俞敏洪在读三国,她就瞪起眼来,把俞敏洪踹下床去。
俞敏洪说:“老婆的一声吼远远超过了马克思的力量。”
等到成绩出来,俞敏洪托福考了663分,GRE考了700分,超过了百分之九十八的考生。俞敏洪很高兴,给国外各大名校写了二三十封申请,但没一个学校愿意提供奖学金。
俞敏洪这才发现,出国最需要的不是英语成绩,而是钱。
当时他在北大的工资一个月200元,兑换成美元只有30美元左右,而去美国留学,至少需要3万美元。
为了赚取留学费用,俞敏洪办起了辅导班。80年代正是留学热潮,想要学英语出国的学生很多,凭着教托福和GRE,俞敏洪一个月赚了两千块,是当时在北大工资的十倍。
尝到了赚钱的甜头,俞敏洪索性在北大办起了托福培训班,他收费低,还有成功案例,很快就招揽了二三十个学生。
可北大也有培训班,俞敏洪的做法等于挖学校墙脚,另外他还没有证照,属于“流窜作案”。北大领导找到俞敏洪,想要劝他退出,可俞敏洪不干,最后双方闹掰,俞敏洪被记了行政处分。
他的“光荣事迹”被张贴上墙,贴了整整一个月,还用高音喇叭播了一个星期。
图源:新东方家庭教育
接受处分的俞敏洪倒霉了,分房没他份,公费出国也没他份,俞敏洪生气了,1990年提交了辞职报告,用一辆三轮车拉着所有家当离开了北大,租住在一个叫六郎庄的地儿。
俞敏洪和妻子住着在几十平的小房子,母亲也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照顾儿子、儿媳的日常起居,对小两口干涉很大。
俞敏洪性格敦厚、豪爽,在外结交了不少好友。李八妹反对儿子把朋友一股脑儿往家带,她教导儿子交友要看本质:
“门头骑了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门头穷得冷如冰,亲戚好友不见影。”
俞敏洪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但这也让他压力很大。
从北大离职,俞敏洪办了一所以托福、GRE出国考试业务为主的培训机构。
起先,培训机构面临着许多问题,找不到教学场地,找不到稳定生源,也没有对口的专业教师,甚至因为没有办学许可证,连机构的合法性都存在问题。
为了让培训机构合法,俞敏洪挂靠了一家叫“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的机构,条件是每年得拿出25%的利润。那时俞敏洪年收入近七百万,每年要交出一百多万,俞敏洪非常心疼。
可“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的名声在外,俞敏洪不想放弃这块招牌,他找到培训部的负责人,把这个名称买断了。这之后,俞敏洪开始以“新东方”的名义招生。
一开始招生,新东方只招北清复交等名校,紧接着是同济、武大、南大等高校。学校越好,报名的学霸越多,越容易教出高分。
新东方先是教出一个托福满分,后来托福满分的又出了五六个,接下来又出现了GRE满分,GAMT满分,新东方的招牌一下子就打响了。
除了教出满分这块招牌,新东方还擅长打感情牌。俞敏洪把创业路上的艰辛和泪水编成故事,每次演讲都会声情并茂地讲给学生,学子们被这个农村娃的励志经历激励到了,背起英语来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接下来的10年,新东方开始了攻城略地的时代,成了内陆留学行业最大的一匹黑马,一年收入就近千万,从新东方走出的学生遍布全球。1996年,俞敏洪还前往美国,邀请大学同学王强、徐小平跟自己一起经营新东方。
最火的时候,罗永浩也来面试新东方的英语老师,他写了一万字求职信,俞敏洪给了他70万年薪。
为方便外地学生来北京新东方上课,俞敏洪还开设了住宿班,地址选在妙峰山脚下的四十七中,整栋宿舍楼连个洗手间都没有,上厕所得下楼去上旱厕。学生臭得受不了了,就会在心中默念新东方的名言:
从绝望中寻找希望,人生终将辉煌。
新东方发展迅速,培训班常年运营,连过年都照常开课。俞敏洪成了闻名全国的“留学教父”,跟着住宿班的学生一起过年,一起包饺子,一连十年没跟家人过年。
1998年,新东方一个周末的时间就收了600多万报名费。因为周末银行不开门,俞敏洪担心钱放在办公室不安全,决定拎着回家。
就在俞敏洪刚到家的当儿,他遭遇了绑匪。
绑匪先是给俞敏洪注射了一针牲畜麻醉剂,然后趁他晕倒抢走了200万现金和数码设备,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时,其中一人发现俞敏洪还有呼吸,那人把刀架在俞敏洪脖子上,说:“头儿,把他留着会有危险,万一他认出你。”
结果绑匪头子说:“俞敏洪是好人,给他留一条命。”
第二年,这波绑匪又回来了,同样是在家门口,同样是三个人,这次俞敏洪想着死也不能死在家里,他跟其中一个搏斗了10分钟,把对方的枪都掰断了。最后那人被俞敏洪打跑了,俞敏洪还把他跑丢的手机还给了他。
这个案件一直没破,直到2005年犯罪团伙才落网,全被判了死刑。被抓之后,绑匪头子把当年抢劫俞敏洪的事说了出来,他说俞敏洪是个好人,自己欠了他3万块都没有讨要。
生命遭遇危险的同时,新东方内部也出了问题。
一直以来,新东方像是一家家族企业,创办不久俞敏洪就把自己母亲和姐夫安排进了公司,还担任重要职位。
新东方发展初期,一家人不辞辛苦,从早上六点干到午夜十二点,省钱又省力。可随着公司规模扩大,业务也逐渐复杂。这种任人唯亲的局面开始失控,产生了巨大的内耗和掣肘。
以李八妹为代表的元老派和以徐小平为代表的海归派开始了拉锯,因为不满李八妹在会上抽烟,徐小平还联合王强发布了“禁烟令”。
俞敏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边安慰母亲一边照拂兄弟。
直到2001年,公司内部管理发生了严重混乱,两位元干徐小平和王强都忍受不了,直言道:“如果家族式问题不解决,我们就辞职。”王强更是递上了辞职信,生疏地称他“尊敬的俞敏洪董事长”,落款是“曾经对你盲信到了心甘情愿把五年最宝贵的人生和才华倾心投入到‘新东方’的你的可畏的前战友王强”。
迫于压力,俞敏洪发布强硬规定:“直系亲属一律不得进入新东方。”没过几天,俞敏洪将姐夫辞退了。
得知消息的母亲赶到“新东方”总部门口,把俞敏洪堵在门口破口大骂:
“你个不孝子,你难道忘了你困难的时候,亲戚们怎么帮你的吗,你要是把他们都赶走,我饶不了你!”
俞敏洪抹了一把汗,委屈地对母亲解释:“妈,你看看公司现在混乱成什么样了,新东方是员工的公司,不是家族的公司啊。”
母亲根本听不进解释:“你这个白眼狼,家重要还是公司重要?”
公司门口围满了200多人,他们看着老板被母亲训得抬不起头,相互之间议论纷纷。俞敏洪再也忍不了了,他眼含热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妈,我求你了,你离开新东方吧,好吗?”
看到儿子当着这么多人下跪,李八妹一下子心软了,她把俞敏洪扶了起来,什么也没讲就转身走了。
这之后,李八妹逐渐退居二线,再没参与过新东方的事务。可她心有怨恨,半年时间没给俞敏洪做饭,觉得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新世纪初新东方势头正盛,规模越来越大,业务也越来越多,新东方喊出了新的口号:做出国留学的桥梁,归国创业的彩虹。
这样一来,新东方的励志教育又加上了一层国家情怀的光芒,“留学教父”的名声叫得更响了。
除了留学业务,新东方还开拓了“课外辅导”赛道。在一次贴海报宣传中,为了争夺好位置,一家教培公司的工作人员把新东方员工给捅了。
后来这家公司出了问题,老师罢工全都不上课了。紧要关头女老板找到俞敏洪,请他帮自己渡过难关。俞敏洪也不计前嫌,自己掏钱给对方机构老师发工资。
经此一事,俞敏洪在行当里彻底站稳了脚跟。
2006年9月7日,新东方在美国纽交所上市,成为在美国上市的第一家中国教育公司,市值突破100亿。
上市当晚,纽交所举办招待晚宴,俞敏洪喝红了脸,举着酒杯跟每个人畅谈新东方未来光明的前景。
那年俞敏洪44岁,他成了中国最富有的老师,被《亚洲周刊》评为“21世纪影响中国社会的10位人物”、还被称“21世纪不可忽视的10位企业人物”。
晚宴过后,俞敏洪一个人走到哈德逊河边,望着纽约城的璀璨霓虹,在河边的椅子上默默坐了一个小时。
2012年7月,美国的浑水公司企图做空新东方,抛出了一份超90页的调查报告,指责新东方财务数据造假、教学区造假、学生人数造假。
消息一出,新东方股价大跌,从每股20多美元跌到了9美元,市值减少60%。
公司上下都慌了,俞敏洪深知公司肯定没有造假,但当务之急是得稳住股价,否则就会面临退市风险,或者面临美国股民起诉。
可股价腰斩的节骨眼上,想要国外大机构去买新东方股票是不可能的,俞敏洪愁了一夜,第二天召集了马云、柳传志、郭广昌等一众企业家朋友吃午饭。
饭局上,俞敏洪跟他们讲了新东方此时面临的情况。众人听后说:
“老俞,你就说清楚就行了,浑水公司对你的指责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充分相信你。如果是真的,你就告诉我们实情,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解决;如果不是真的,也就是你百分之百是诚恳的,那么我们就来买新东方的股票,帮你把股价拉回来。”
俞敏洪只说了一句话:“新东方从来没有做过假账,这是我的底线。”
众人听后说:“不用再讲了,喝酒吧。”
这顿饭之后,几人公司便开始买进新东方股票,总和近3亿美元。之后不到两天,新东方的股价从9美元回到12美元左右,扭转了逆境。
而新东方也成了浑水公司做空的18家公司里,胜了的4家之一。
这之后,新东方股价在上市十年里股价稳定攀升,2015年每股约80美元,2018年又涨到到108.23美元,相比2014年,涨幅高达359%。
就当大家以为新东方即将再创神话之时,时代变了。
2021年7月,中国“双减政策”落地,旨在减轻学生义务教育阶段的课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教培行业迎来时代巨变。
国内大大小小的教培行业全部遭殃,巨头更甚。
一夜之间,学科教育“三巨头”(好未来、新东方、高途)股市暴跌,新东方股价下跌近90%,市值蒸发2000多亿。
除此之外,还有裁员补偿,退学费、退租等开销,现金支出近200亿元。政策打击之下,不少公司出现资金缺口,纷纷倒闭、跑路,连好未来都决定裁掉两万名员工。
可在此艰难关头,俞敏洪仍旧保持账上有100亿现金不能动:“新东方账上的钱必须满足,如果有天新东方突然倒闭,或者说突然不做了,能够同时退还所有学生学费,并且能够支付所有员工的离职工资。”
后来教室退租,新东方大量课桌椅闲置。俞敏洪下了指示,要把这价值5000万的桌椅捐给乡村学校,总共近八万套。
看到老总指示,新东方西安校区的校长姚振华首先呼应,他激动地说:“我当时立马想到一句话,因为我们淋过雨,所以不能忘记给别人撑伞。”
一时之间,敬俞敏洪是条汉子的人遍布全网,媒体大规模报道他,称呼他“体面商人,优雅落幕”。
同年11月7日,俞敏洪决定自救。他跟几百名新东方老师走进直播间,进行农产品销售。
自从罗永浩带货走红,企业家开始成批进攻直播,可成功者寥寥,当当前老总李国庆直播买酒,酒没卖出几瓶,倒是先翻了几次车。
听闻俞敏洪也要直播,他劝道:“老俞小心点啊,这个水很深,别把前世英明搭进去了。”
可俞敏洪只是尴尬笑笑,下海了。
12月28日,俞敏洪穿着印有“东方甄选”的灰色卫衣出现在直播间,三个小时的直播里,他化身英语、语文、历史、地理老师,一边授课一边卖货,表现得很吃力。
三小时结束,俞敏洪的直播首秀只有186万人观看,成交额460万,远低于当初罗永浩的1.1亿。因为不太懂直播规则,他的账号还一度被平台停了。
网友问他为啥卖农产品,俞敏洪笑笑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东方甄选直播间
折腾了近半年,“东方甄选”仍旧起色不大,相较于其他大博主日均千万带货成绩,俞敏洪最好的单日销售额200万都算不上数。
俞敏洪自我安慰说:“我做事情习惯‘急事慢做’,所谓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转机发生在6月上旬,一名网友把新东方老师董宇辉“铁锅煎牛排”的直播录屏,分享到社交平台。这之后,“董宇辉”一夜火出了圈,“东方甄选”的名号也彻底打响,粉丝暴涨。
董宇辉走红的当天,新东方股价涨幅39%,接下来五天,股价涨朝7倍,市值暴涨300倍,新东方再一次“活”了过来。
俞敏洪也成了自去年“双减”之后,从教培行业里最先爬起的第一人。
“双减”政策前夕,俞敏洪母亲李八妹过世,在此之前,她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一开始的时候,李八妹认出俞敏洪的次数还比较多,到了后期,大概十次只能认出两三次来。每次认出俞敏洪,李八妹脸上的笑容就超级迷人。
看着母亲裂开嘴笑,俞敏洪背过身去抹眼泪。
母亲去世的同年,俞敏洪参加《朗读者》,讲了母亲年轻时的故事。从俞敏洪记事起,李八妹就一直无私地帮助邻里乡亲,她当妇女队长,带着老百姓起早贪黑干活,是全村的中心人物。
后来到北京之后,李八妹还经常回到农村,帮助乡亲们解决问题,给大家发钱,还办工厂带着大家共同致富。
李八妹教俞敏洪要无私、忘我、乐于助人,还要有集体主义、共同团结的精神。每次俞敏洪遇到困难,李八妹都开导他,要他不放弃不抛弃,保持乐观坚持下去。
俞敏洪说:“我的一生是因为我妈才成就的今天。”
“双减”政策刚开始那会儿,企业家黄怒波讲了他们一起聚会的故事,还给俞敏洪写了一封信说:认怂吧,敏洪老弟。
在他看来,俞敏洪正遭受的那种打击,就像是“一个人吃着火锅唱着歌,正高兴时,突然锅被人掀翻了,火被人灭了”。
结果在那次北大企业家俱乐部聚会上,大家本要安抚俞敏洪,拉着他喝酒压惊。可没想到的是,俞敏洪在KTV唱起了《鸿雁》。
“鸿雁 向苍天 天空有多遥远,
酒喝干 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听着半醉的俞敏洪撕声唱着,黄怒波说:
“那时候,我的眼前仿佛真的看到了一群高飞的鸿雁,它们高高地飞在天上!”
作者 | Z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