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与海的歌 (四)

一朵红花花,一朵兰花花,眼看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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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是魏文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按计划,何军早上九点来接魏文和孩子们,他们去看一个瀑布,然后开车去滨海市机场,魏文和孩子们坐下午的飞机回家。何军早到了十分钟,他在车上刷手机等着,但是到了九点十分他们还是没有出来。何军知道她一向守时,心里有点奇怪。这时别墅的门开了,魏文的女儿走了出来。“何军,妈妈说请你帮我们把行李拎下楼。”何军一想是了,那两个大箱子,拎上楼去已经够她费劲了,拎下楼可能更困难。他答应一声,跟着女孩子进了别墅。

他一上二楼就被那两面落地窗吸引了。雾海湾他来过过很多次了,但是这样一看还是觉得美极了。他站在窗边,感叹道:“这风景真不错!我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民居。”魏文回答道:“是啊,真的很美。现在窗帘拉上了一半,窗帘全拉开的时候更美呢。”她在房间的另一角忙着整理箱子,没有走过来和他一起看风景,也没有帮他拉开窗帘,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何军不再在窗边逗留,他转头走到她身边,看她把最后一个小包塞进箱子,拉链拉上。“就这两个箱子吗?”女人嗯了一声。何军动作快,没等她直起身,他就一手一个箱子,健步如飞地下楼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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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的这个瀑布不大,但是很秀美,有五六十米高,瀑布下面地势平坦,游客可以走到很近的地方,感受到被水雾包围的感觉。男孩子没有耐心,不等魏文把他的雨衣找出来,早就一溜烟跑到瀑布下去冲水。等到魏文看着女儿穿好雨衣,再过来找儿子,他已经浑身湿透了。魏文看他反正已经湿了,知道叫他穿雨衣也没用了。于是她站在一边看着孩子们淋了个彻底。

三个人湿漉漉地回来,何军打开了车门。魏文找毛巾给孩子们擦头发,顺手把儿子湿透的外套递给了何军。“你把它拧干好吗?”她问道, 温柔的语气,疑问句,但却是不容质疑的口吻。这种语气何军很熟悉,那是一个妻子给丈夫下命令的口吻。他把外套接过来,她低头看着他的手。一,二,三,四,从领口到下摆,男人的大手拧了四下,水淅淅沥沥地滴下来。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手,看他把拧干的外套甩平,搭在后座的椅背上晾着。他听从她的命令,并且把下一步也做了。像一个合格的丈夫那样。

他们回到车上,何军看着她,“回去了么?”女人点点头,“嗯,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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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航站楼前,何军帮他们把行李拿下来。一个女人,两个孩子,两个箱子,就像他初见她的时候。魏文伸出右手来跟他握手,“多谢你。”她的手心里有一张大面额的钞票,整齐地折叠着。何军摇了摇头,“真的不用这样。”魏文仰头看着他,她好像还有话要说,又好像什么话也没有。她把攥着钞票的手抬高了一点,微笑着再次说了一声,“谢谢你。” 何军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再推让。“谢谢你。”他听见自己说。

回家的路上车多了起来,略有拥堵。何军看着路上的车流,意识到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过去三天所有的人都在同样的轨迹上重复着,唯有他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梦,在梦中他和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过了一生一世。他知道,那个正坐在登机口等着回家的女人,做了一个和他同样的梦。在梦中,他的一切和她的一切,都有了安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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