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战争谈音乐——斯克里亚宾(2)

我喜欢无聊的事情。而且,我只做我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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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亚历山大·斯克里亚宾出生于1871年的一个神奇的日子——圣诞节,在莫斯科的一个贵族家庭中。他的曾祖父本来是一名普通士兵,因为杰出的表现1819年获得了世袭贵族的荣誉。可见,其祖上具有军事天赋,但斯克里亚宾却生得瘦小,他原本进入莫斯科第二军校,但因为瘦小体弱而受到同学们的嘲笑,不过,他用钢琴演奏赢得了老师和同学的尊敬和爱戴,在军校里,他的学习成绩第一,并被允许在每天弹钢琴。后来,斯克里亚宾进入著名的莫斯科音乐学院,师从阿连斯基、塔涅耶夫和萨弗诺夫,但因为与保守的阿连斯基在作曲上的理念不同,他甚至没有获得作曲的学位,阿连斯基拒绝在他的大学毕业书上签名,但斯克里亚宾获得了钢琴演奏的小金奖。在他的同学中有两位那个时代最杰出的钢琴大师拉赫玛尼诺夫和约瑟夫·列文纳。受到列文纳的琴技的刺激,为了和他竞争,斯克里亚宾把右手都练伤,差点终身残废不能再演奏钢琴,幸好后来他的手恢复了。和身高一米九有着一双大手的拉赫玛尼诺夫不同,瘦小的斯克里亚宾生来一双小手,跨度不足9个音程,所以他弹高难度的乐曲时,要把双手舞动得比拉赫玛尼诺夫快10倍,眼花缭乱,看了简直让人直接产生错觉以为斯克里亚宾有四只手在弹奏。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

斯克里亚宾结过两次婚。小儿子朱里安·斯克里亚宾是一位音乐神童,可惜11岁时在乌克兰溺水身亡。他的女儿阿里亚德娜·斯克里亚宾娜则有着动荡而传奇的一生,成为法国抵抗运动的英雄,在战斗中身亡后被追授十字勋章和抵抗勋章。阿里亚德娜和她的第三次婚姻的诗人丈夫共同创立了犹太复国主义抵抗运动,而她与第一任法国作曲家丈夫的女儿也成为抵抗运中的女英雄,并获得了乔治·S·巴顿银星奖和法国十字勋章,战后成为了犹太复国主义激进组织的成员,在英国从事恐怖爆炸活动而入狱,但因为她是法国英雄而提前获释,获释后又因谋杀活动被指控再次入狱,指控撤销出狱时,她还不到23岁,之后,她定居以色列,终于安定下来,创立了一家成为贝尔谢巴文化中心的夜总会,然而,在38岁时就去世了。阿里亚德娜的另外两个儿子都加入了以色列海军,一个在海军中成为了吉他家,另一个在特种兵部队服役,后来成为了诗人。由此可见,斯克里亚宾的血液里的家族遗传的基因。

 

(七)

斯克里亚宾的音乐创作受到肖邦、李斯特和瓦格纳的影响,而他的音乐的本质上始终是诗,是一种诗意的回响,在最表层和最根本的层面上是一种诗意的音乐。法国的颓废主义诗歌和俄罗斯象征主义诗歌对于斯克里亚宾的音乐创作具有深刻的决定性影响。

斯科利亚宾对于诗歌的痴迷始于青春期而写诗贯穿了他的整个一生。然而,斯克里亚宾的音乐与诗的关系更多的不是源自他的诗歌写作,而是他的气质个性中的根深蒂固的诗意。从1903年开始,斯克里亚宾创造了一种新的音乐形式——钢琴诗。不过,钢琴诗的诞生却并没有那么诗意。1903年,斯克里亚宾辞去了在莫斯科音乐学院教授钢琴的职务,但此时他却已经积累了欠出版商别利亚耶夫的不少债务。这个别利亚耶夫前面在利亚多夫和格拉祖诺夫的文章中介绍过,他是俄罗斯的富商,热心支持俄罗斯的音乐,为此在德国特别创建了出版社,出版俄罗斯音乐家的作品。他对于斯克里亚宾也十分重要,一直资助他的创作。为了还债,斯克里亚宾创作了最早的一组钢琴诗。

今天现在留下的斯克里亚宾创作第一首诗写于15岁:

哦,梦想的国度
与今世何其不同
那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但在那里,我听到了许多声音,
一个充满幸福灵魂的世界,
我知道。

说实话,我们并不能从这首诗感觉到斯克里亚宾具有写诗的天赋。

斯克里亚宾本人一生对于诗歌保持着高涨的热情。他的诗始终又是与文字、音乐和色彩联系在一起。斯克里亚宾写诗,有时是为了他的作品而创作,有时他还会在他的音乐手稿上留下零碎的诗句作为标题和注解,记录他的“随意的想法,诗意的沉思和哲学的推测”,像他曾在第二奏鸣曲的演出表上写道:“E大调中间部分显示出来在第一个黑夜之后来到的爱抚的月光……。” 现在留下的他的这首最早的诗的写作同年,他又试图为这首诗创作一首叙事曲,虽然乐曲没有完成,但是它在后来被融入他的E小调前奏曲,Op. 11,No. 4.2。

斯克里亚宾斯特的音乐并非是简单的将诗或诗意的音乐转化,而是一种而是要表达一种无法表达的思想、不可言喻的诗意。他曾说:“音乐极大的开启了对于诗歌的理解。我认为目前只有音乐家懂得诗歌。”而这样的表达不可言喻的诗意,暧昧的氛围,微妙的色彩,飘忽的味觉,色情的意象,含糊的意图和符号,这些理念与象征主义诗歌深相契合。

斯克里亚宾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精通法语,有一段时间还曾用法语写诗,后来他谱曲时干脆用法语替代了传统的意大利语来做音乐标注。早在1896年,他在巴黎遇到了古斯塔夫·多雷特,此人是德彪西的好友,从多雷特那里斯克里亚宾第一次听到了他粗略称之为的“颓废”,法国词儿。虽然在世纪末颓废主义作为文学和艺术的运动已经开始消退正被象征主义替代,但“现代的忧郁”、伤感和无力的唯美,将自我放逐转化为自我解放的狂欢式的喜悦却一延伸至今,成为现代社会中的人和文化的一个基本特征。尤其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堪称现代主义的开端,对后来的画家、音乐家和文学家影响深远,对斯克里亚宾也同样有着深刻的影响。

斯克里亚宾为用法语写为第四奏鸣曲写的诗歌,我根据英文翻译一下:

在轻雾中,透明的蒸气
 远去了却又分明
一颗星轻柔地闪烁。
多么美丽!淡蓝的谜
她的光芒
 召唤我,轻轻摇晃我。
 啊,把我带给你,遥远的星辰!
 让我沐浴在颤抖的光线里
 甜蜜的光!
 强烈的欲望,妖娆、疯狂却又甜蜜
 没有止境,除了渴望别无他求
 我愿意。

但不是!我欢快地跳跃
我自由飞翔
疯狂舞蹈,像神一样演奏!
沉醉,闪耀着!
它向着你,可爱的星星
我的飞行指引着我
向着你,让我得到自由
成为我的终点
我的解放之旅!
在这个游戏里
纯粹的任性
瞬间里我忘记了你
我在漩涡中
偏离了你闪耀的光芒
 在情欲的疯狂中
你消逝了
噢,遥远的目标
但你永远最闪亮
我永远渴望你!
你在扩张,星星!
现在你是太阳
火红的太阳!胜利的太阳!
我对你的渴望让我接近你
我让自己沉浸在你变幻的波浪里
噢 欢乐的神啊
我吞下你
光之海
我的光明——的——自我
我吞下了你!

斯克里亚宾的音乐不难让人联想到波德莱尔的诗歌,兰波和王尔德的离经叛道的狂放与无力、唯美与怪诞的奇异混合,情欲嚣张的绽放和人工制造如磕药般的享乐的迷幻仙境。然而,斯克里亚宾血管中流淌的是斯拉夫的血液,其中溶解着俄罗斯的灵魂,这使得斯克里亚宾的音乐与西欧的音乐大师有着明显的不同,缺乏一种冷静的理性,却散发着俄罗斯的感性和特有的宗教哲学与神秘主义的元素。

 

(八)

斯克里亚宾一生与俄国象征主义诗人交往密,其中与维亚切斯拉夫·伊万诺夫有着深厚的友谊。在他去世后,伊万诺夫为斯特里亚宾写下一首悼诗:

止步,过路人,在这墙里
生活着斯克里亚宾他找到了他的安息之所
严酷的石头中的文字不能告诉你
种子已被播下。在我们的原始的意识深处
一颗星亮了起来。现在走你的路吧。

而在1919年2月,在纪念斯克里亚宾的独奏音乐会上,伊万诺夫对斯克里亚宾曾做过一个简短而深刻的评价:

“在我看来,斯克里亚宾作品的内容可以定义为一种三重观念、三重情感、三重愿景:

“1) 超越个人、个体、小“我”界限的愿景——一种音乐超验主义。

“2) 将全人类普遍、共同地融合在一个单一的“我”中的愿景——或音乐意识的宏观普遍主义。

“3) 猛烈突破到广阔的自由新存在层面的愿景——普遍转变。”

在这里将“我”(“ya”)超越“非我”(“ne-ya”)是尼采的思想。 “人类与宇宙合一”的意识和信念是神智学的结果。最后一个普遍的转变是索洛维约夫与“神秘”象征主义者分享的概念。

除了诗歌,斯克里亚宾的音乐创作深受哲学和俄罗斯的神秘主义影响。斯克里亚宾熟悉尼采和叔本华的哲学,直到晚年他都对尼采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在瑞士期间的斯克里亚宾的日记中写道:

“我想生活。我想创造。我想行动和征服。我想知道奋斗。我要奋斗。我在挣扎(痛苦)。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我所做的。……。我是众多的。我是我而不是我……我用我承诺的温柔、神秘的魅力唤醒你。我召唤你去生活,隐藏的渴望,消失在混乱的感觉中。从创造精神的秘密深处升起……”

他强调行动,使非我超越自我。他重视拯救的意义,甚至认为一战是“拯救计划的一个阶段”。他晚期的音乐始终有一种行动和向上超越的意志。尼采和叔本华对现代西方的哲学思想文化艺术的巨大影响,这里无需多言谈,值得我们多谈一谈的是另一位对斯克里亚宾产生重要影响的俄罗斯的重要的哲学家索罗维约夫。

 

(八)

1898年,斯克里亚宾开始参加莫斯科哲学学会由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特鲁别茨科伊亲王主持的哲学研讨。通过特鲁别茨科伊亲王,斯克里亚宾接触到了索洛维耶夫的哲学。尽管对于特鲁别茨科伊亲王的圈子,斯克里亚宾采取一种独立的,甚至不无嘲讽的态度,对索洛维约夫也是如此,但这并不能使他摆脱索洛维约夫对他的影响。

索洛维约夫对于俄罗斯的哲学、思想、文化、艺术都有着深远的影响。索洛维约夫本人就是一位重要的象征主义诗人。他用诗歌表达他的神秘主义的哲学思想:绝对精神,宇宙灵魂,善,爱,还有世界末日等等。当时的勃留索夫、勃洛克、别雷等人都是对他推崇备至,深受其影响,后来这些人都成为白银时代俄罗斯象征主义诗歌的大师,所以说索洛维约夫是俄罗斯象征主义诗歌的开拓者和精神教父也并不为过。但索罗维约夫最重要的意义还是在于他的具有神秘主义色彩的唯心主义宗教哲学。

 

(九)

俄罗斯的哲学产生非常晚。10世纪时,古罗斯皈依了拜占庭东正教,从此成为一个根深蒂固的东正教民族。但是,在之后的数百年间它并没像西欧那样发展出自己的拉丁基督教和哲学。直到彼得大帝18世纪全面西化的改革让西欧天主教和世俗的思想哲学进入俄罗斯,这样的冲击催生出接受西欧天主教,批评本土东正教的西方派。而西方派的出现又反过来激起坚持本土东正教信仰的具有民族主义色彩的斯拉夫派。两派争论了100年后,俄罗斯进入了一个文化繁荣的大爆发时期。首先,在文学上是以普希金为首的黄金时代,随后是更加璀璨的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群星闪耀的白银时代。音乐在文学的黄金时代稍后,出现了格林卡、五人团的民族主义音乐学派与鲁宾斯坦兄弟(还有介于中间偏右的柴可夫斯基)学院派争相辉映。之后,在文学的白银时代,俄罗斯的音乐也随之爆发出绚丽的光芒。不过,至此俄罗斯的哲学与神学仍然是以散文、随笔、札记,甚至小说为表达形式,尚未达到西欧的严谨的专业化程度。所以讨论此间俄罗斯的哲学,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这样的文学家也都成为重要的不容忽略的人物。只有到了索罗维约夫的时候,俄罗斯才获得了自己独立的神学和哲学语言。但这时古老而冗大的沙皇俄国气数已尽,很快轰然倒塌。然后,经历了一系列混乱而残忍的异常动荡的战乱后,俄罗斯又走上了一条全新的社会主义道路,转而信仰马克思主义和唯物主义哲学。俄罗斯的宗教哲学受到抑制转入地下,直到20世纪末苏联解体,才又走出地下开始复兴。

然而,当年西方派和本土派的争论促进了俄罗斯艺术的大繁荣,但在思想界却给俄罗斯带来的更多的是混乱、盲目和矛盾。这二三百年来,它不断的与西方作战,与东方作战,几乎不错过任何可能参与的战争,不断的扩张吞并领土,又不断的失败,被侵入和肢解,他既仇视西方,有羡慕西方,对东方则有着西方人的歧视,一直流行“黄祸论”的理论。它没有自己的伟大的思想家建立俄罗斯的思想理论体系,他的思想体系里混杂着东正教和神秘主义的迷信色彩。混乱和迷信是俄罗斯思想体系的特点,充斥着一种盲目的救世主的自大情怀和挥之不去的悲伤。

 

(十)

索罗维约夫1853年1月16日出生于莫斯科,他的父亲被认为是俄国最伟大的历史学家之一,他的一个妹妹也是诗人,母亲则有着波兰血统,祖上据说曾经出过一位著名的波兰思想家。

在中学期间,索洛维约夫迷恋上了当时的进步学说,自然科学,尤其是生物学、进化论。这样13岁时,他放弃了东正教信仰不再去教堂,而成为了一名无神论和唯物主义者。然而,当在莫斯科大学学习了三年的生物学后,可能是由于成绩不佳,他又转入了著名的历史语文系,并不久恢复了东正教信仰。毕业后,他还在神学院做了一年的旁听生。在哲学上对他影响最大的是被他称之为“哲学上的初恋”斯宾诺莎。不过,叔本华、哈特曼、谢林、黑格尔都对他有过很大影响。1874年,索洛维约夫在圣彼得堡大学的哲学硕士毕业前,将毕业论文出版:《西方哲学的危机——反对实用主义者》。硕士毕业后,他在莫斯科大学教授哲学和逻辑学,但因为不喜欢学院里的斗争,1877年,他离开了莫斯科大学,在圣彼得堡定居。就是这在这里,他与俄罗斯的另一位思想巨人陀斯妥耶夫斯基成为了至交知己。在陀斯妥耶夫斯基去世的演讲中,他说:“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上,俄国失去的不仅是一位诗人或者作家,而是自己的精神领袖。”而一般认为,索洛维约夫就是陀斯妥耶夫斯基《玛卡拉玛佐夫兄弟》中的阿廖沙·卡拉马佐夫和伊万·卡拉马佐夫的原型。1878年至1881年间,索罗维约夫在圣彼得堡举办了一系列关于他的神人类的讲座。这个讲座非常成功,引起社会的广泛反响,当时首都的文化名人都参加了讲座,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前来聆听。从此,索洛维约夫开始了自由著述的生涯。他英年早逝,47岁就因病去世,一生单身,独处,没有家,甚至没有固定居所,过着漂泊的生活,在晚年的岁月里或者住旅馆,或者住在朋友家里,最后就是住在好友特鲁别茨科伊公爵的家中因病去世的。

索络维夫的哲学非常矛盾复杂,对于他的评价也存在巨大分歧。虽然,他融入德奥哲学的理性于他的哲学之中,但他的俄罗斯的感性气质,和俄罗斯传统的宗教和对神秘主义的偏嗜,使得他的哲学与德奥哲学的理性有着很大不同,即马克思所说的“神秘外壳中的理性内核。”不过,在索洛维约夫死后,他的哲学思想中的神秘主义成分立刻被当时正在蓬勃兴起的神秘主义所利用,完成了披着理性外壳的神秘内核的拓扑变形。当时的俄罗斯著名的神秘主义者神智学的创始人布拉瓦茨基夫人就对索洛维约夫的哲学很感兴趣,并加以利用。在哲学方面,索洛维约夫并没有留下一部可以被后世视为化时代的经典著作,然而,他的著作却又被证明对于宗教哲学思想是最有启发性的。它的影响还在苏联时期俄象征主义和新理想主义作家的著作中得到体现,并且在苏联后期直至今天的俄罗斯的宗教哲学的复兴中仍然发挥着持续的影响。

 

(十一)

“有两种渴望像看不见的两翼彼此紧密相关,它们把人的灵魂提升到自然的其他部。分之上,这就是不朽的渴望与真理或道德完善的渴望。” 索洛维约夫的神人类学强调神与人类持续构建和发展的关系,神人类学说从网上的介绍来看,简单来说,就是认为我们的人类社会是一个神和人类正在形成的并在不断发展着的综合体,这种综合是在作为社会有机体的人们的尘世历史命运语境中进行的。“人是神性和物质性的某种结合,它预设了人身上的三个构成因素:神、物质,以及把二者联系起来的特殊的人性。”

从网上看到的介绍来说,索洛维约茨认为世界有三种力量——东方、西方和斯拉夫世界(以俄罗斯为首)——决定人类文明的命运。东方是“穆斯林世界”和“西方文明”当然是西欧的基督教文明,它们都已经筋疲力尽,分别陷入了“死的统一的泥潭”以及“普遍的自我主义和无政府状态”。这时,俄罗斯就肩负着复活和更新前二者的救世使命。因此,索洛维约茨提出“为俄罗斯发现一个新的道德位置、把她从东西方之间不断的反基督教的斗争的必然性中解放出来,赋予她在道德上为东西方服务、使他们彼此调和的伟大使命。”

而从网上看到的其他的介绍来说,在索罗维约夫的哲学中,强调善。善是一种本质,规范,是命令,是个体和集体的最高表达。生活的目的在于增进善,通过动行行善,使个体与集体从局限与约束中获得解放,而哲学的真正主题是万物统一的宇宙灵魂。真理从不是客观的外在于人而存在的,绝对存在是一种精神个体,即耶稣、基督。

在他的时代,索洛维约夫试图为东西方的基督教普世主义绘制统一的文明进程路线图,这使他对亚洲文化产生越来越大的偏见。他将佛教视为悲观的虚无主义,与救赎对立。同时,在他最后的岁月,索洛维约夫痴迷上对“黄祸”的恐惧,警告说亚洲人尤其是中国人很快就要入侵并摧毁俄罗斯。他曾发表小说《敌基督者的故事》,在故事中描绘中国和日本联手侵略俄罗斯,并在1894年写下诗歌《泛蒙古主义》。其为诗歌的题词被认为预言了即将到来的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

关于索洛维约夫,别尔嘉耶夫曾经有过一个有趣的比喻,他认为索洛维约夫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物,有两个索洛维约夫:白天的索洛维约夫和夜晚的索洛维约夫。白天的索洛维约夫是一个理想主义的哲学家,夜晚的索洛维约夫是一个神秘主义者,他有着斯拉夫民族的浪漫气质,在夜晚歌唱,那时他是一个诗人,用诗来传达他的个人启示。每个人在夜晚都有着作一个诗人或魔鬼的倾向,或者在麻木中又一次死去。

夜晚——读索洛维约夫有感

夜晚
夜莺开始歌唱
月亮变成橙黄的光团
红玫瑰在开放
白云变成蓝色的面纱
夜晚
每个人的心里都醒来了一位诗人
或者依然麻木
并在渐渐加重的麻木中
又一次死去
乌云渐渐笼罩住月亮
但夜晚
夜莺开始歌唱啦——
玫瑰花在瑟瑟的颤抖。

 

(十二)

作为神秘主义哲学家索罗维约夫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他的通灵经历。

在索罗维约夫47年的人生中,曾经有过三次与一位神秘女性的通灵幽会。第一次与这位女性相遇还是在索洛维约夫9岁的时候,这个女性叫索菲亚,她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一个具有神性的永恒女性的形象。在之后的岁月里,索菲亚这一永恒女性在索罗维约夫的哲学中演变成一种重要的哲学理念,在索洛维约夫的哲学中占有重要地位。当然,这个索菲亚的概念也既不是一个简单的神祗的故事或美人,而是非常复杂的观念。

如果说第一次与索菲亚相遇可能是出于女性对于一个敏感、善于幻想的9岁小男孩的神秘的恐怖又渴望的吸引所触发的幻觉,那么第二次相遇时,索洛维约夫就已经是22岁心智成熟、性格坚定的理智的青年哲学家了。

1875年夏天,索罗约夫被公派到英国伦敦进修一年,在俄乌战争后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了。这一年,他在大英博物馆研究印度哲学,诺斯替派和中世纪哲学,他还研读了神秘主义的喀巴拉的著作。在这安静的大英博物馆的阅览室里,索洛维约夫神秘的与索菲亚第二次相遇。这次,他终于看到了她的脸庞,当他祈求要看到她的完整形象时,索洛维约夫受到感召,或大脑接收到了一条宇宙的短信,要他到埃及与她会面。结果,1875年的秋天索罗维约夫突然失踪了。他的家人与同事和他失去了联系。直到几个月后,他们才重新又在莫斯科见到了他,除了变得黑了瘦了许多,没有其他任何异常。而事情就这样过去,没有人知道在那失联的几个月里发生了什么,而且很快就没有人还记得有过这样一件事情,并持续保持着好奇,去尝试探寻出个究竟。索洛维约夫仍然在莫斯科大学继续教授逻辑和哲学史。不过,第二年他就辞职去了圣彼得堡,原因,据说是厌倦了教授圈子里的纷争。

直到临死前,索洛维约夫才把这件事情记述下来。原来在1875年的冬天,索罗维约夫只身一人来到埃及。在埃及的沙漠中,他再次见到了索菲亚。那是一个黎明时分,巨大朝阳从沙漠的天际垂直的缓缓升起,将一望无际的金黄的沙漠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天地之间没有其他的人,只有索洛维约夫。这时,索菲亚的完整形象终于出现了,出现在在洪荒之中已经迷失道路的索洛维约夫的面前,并且向他展示了地球变迁的景象和所有的自然的进程,所有的人间与宇宙的事物的变迁,它们都统一为神圣的女性的光辉形象。索罗维约夫在临死前将这一经历写成了他最著名的诗作《三次约会》。

我这里根据英译翻译其中的一部分:

索菲亚在埃及(节选自《三次约会》)

你站在天堂的紫光中,
眼中充满天蓝色的火焰,
你的愿景是一道闪耀
充满世界,赋予生命意义的日子。

是什么,曾是什么,永远将是什么——
一切,一切都集中在这里的一个坚定的注视中……
我脚下是蔚蓝的大海与河流,
远方的树林,白雪覆盖的山峰。

我看到了一切,一切都是一——
一个单一的女性之美……
孕育巨大的虚空!
在我面前,在我的体内——只有你。

光辉四射的一!你骗不了我:
我在沙漠中看到了完整的你。
我灵魂里的那些玫瑰不会枯萎,
不管时日如何流转。

是的但不过只是一个瞬间!那景象蒙上了面纱。
太阳爬上天空的高处,
寂静,沙漠寂静。于是我的灵魂祈祷:
在那里面:一场无尽的钟声的庆典。

“我灵魂里的那些玫瑰不会枯萎,不管时日如何流转。”我认为索洛维约夫的这些哲学思想都属于19世纪的具有蒙昧性质的思想,今天或许只具有历史研究价值。当然,我从来没有读过索洛维约茨,这样的评论相当的不值得信赖。只是,从这些对于索洛维约茨介绍中,我们可以更深入的理解斯克里亚宾晚年的音乐。在那里有一种提飞升向上的趋势,一种对于善、道德和真理的完善的渴望,有着一种基督的拯救的情结。

 

05 Scriabin_ Prelude #10 In C Sharp

06 Scriabin_ Prelude #11 In B, Op. 1

07 Scriabin_ Prelude #12 In G Sharp

11 Scriabin_ Prelude #18 In F Minor

12 Scriabin_ Prelude #24 In D Minor

16 Scriabin_ Prelude #2 In F Sharp

21 Scriabin_ Prelude, Op. 59_2

22 Scriabin_ 5 Preludes, Op. 74 - 1

23 Scriabin_ 5 Preludes, Op. 74 - 3

29 Scriabin_ 8 Etudes, Op. 42- #4

 

不谈战争谈音乐——俄罗斯的音乐家随笔
不谈战争谈音乐——《基辅大门》
不谈战争谈音乐——前苏联的大美女
不谈战争谈音乐——鲍罗丁
不谈战争谈音乐——里姆斯基-科萨科夫
不谈战争谈音乐——收音机和小提琴
不谈战争谈音乐——巴拉基列夫
不谈战争谈音乐——鲁宾斯坦兄弟、柴可夫斯基(1)
不谈战争谈音乐——柴可夫斯基(2)
不谈战争谈音乐——柴可夫斯基(3)
不谈战争谈音乐——柴可夫斯基(4)
不谈战争谈音乐——柴可夫斯基(5)
不谈战争谈音乐——柴可夫斯基(6)
不谈战争谈音乐——柴可夫斯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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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战争谈音乐——斯克里亚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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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岚 发表评论于
十九世纪中叶以后,肖邦。李斯特在钢琴音乐上的影响是压倒性的。万千追随者罕有能自成一体的。斯克里亚宾也受他们影响,可最终走出自己的路,开宗立派。甚为难得。如果不是在创造力旺盛的中年夭折,成就会更大的。

在钢琴奏鸣曲上,他是第一个奠定俄罗斯音乐在这个形式上的地位的人。前辈的鲁宾斯坦,柴科夫斯基,五人团都没有这个成就。他为后来的梅特纳,普罗科菲耶夫在钢琴奏鸣曲上的创作铺了路。

谢谢好文,这篇在在斯克里亚宾神秘主义思想起源上讲的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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