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深秋一个夜晚,深夜时分夜深人静,我正沉睡梦里,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恼怒之下抄起电话正要脱口而出:半夜时分打电话,有毛病吧你!
老Y,我是小毕啊,我要结婚啦,老婆是日本人,哈哈。话筒里传来了小毕兴奋的声音,是日本打来的跨洋国际电话。我的瞌睡顿时烟消云散。小毕在电话里滔滔不绝说了半个多小时,兴奋之情隔着穿越大洋的国际电话,传递到我的面前,他告诉我他是在教会里,神父给他配对找的日本老婆,开始给他配了两次,都是中国人,他说不要,要日本人。结果第三次如愿以偿配到了日本人。说他很快就要去区役所登记了。我连声恭贺他如愿找到日本媳妇。挂了电话,睡意全无,小毕眉飞色舞兴奋溢于言表的表情在眼前飞舞。
大约个把月前,有一次接到小毕打来的电话,说他要去教会找老婆,那个教会是专门帮助信徒配对成家的,神父据说是个韩国人。这个教会我在日本时,在周刊杂志里似乎看到过,参加教会的依稀记得还有些演艺圈的有名人,当时印象里有点像邪教组织,与正常人仿佛没有什么干系的,不料现在小毕说他要去该教会,感觉总有些天方夜谭。小毕在电话那头自信满满地说一定会成功,说他的一个北京人的朋友就已经配上了一个日本老婆,还是个美人,爱那北京人爱得不得了,打都打不走。那个北京人那时就在他边上,他还要那个北京人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几句。那次电话,我没怎么放在心上,不料一个来月后,小毕真的找到了日本老婆,他在日本非法滞留多年的黑户口身份,因为结婚可以一并“漂白”正常居留了,他可以过比较正常的生活了,想来颇为他高兴。
小毕是我一个要好中学同学的哥们,我去日本前,同学介绍他与我认识。我们去日本后不久,一个老同学也帮他办去了日本,之后在东京时或一起打工,周末则经常这家那家地在老同学家聚会,彼此成了哥们。
小毕是部队大院子弟,出国前住在五角场空军大院里。他母亲在他刚出生时,打青霉素过敏反应死了,他爸是部队团级(?)干部,后来找了个后妈,是个学校老师。小毕与他后妈关系不睦,与他爸也比较冷淡。他有个哥哥,在外地,之前每年到上海探亲住三两个星期,他后妈给他哥哥做脸子看,他哥骂她,他爸帮后妈骂他哥,结果父子两大吵一架,还掀翻了桌子。以后他哥就不再去上海了。小毕与他哥感情好,哥俩都是自小没娘的孩子。他还有个弟弟,是后妈生的,比较得父母宠爱。小毕行将去日本时候,他后妈对他说:日本好啊,你去了那里,以后就不要回来了。小毕对我们说:他妈的,还是个知识分子,虚伪自私得要命。但他说,如果可能,他以后是不想回上海的。“那个家,回去也没意思。”他说。
可是,小毕到日本后只半年,就辍学不再去学校,成了不能续签证的非法滞留者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