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游法国(25)-教皇囚禁城

走遍千山万水,只为寻找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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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一位天主教徒,那你一定知道,你的教都在意大利罗马城内的梵蒂冈。虽然镶嵌在罗马城内的梵蒂冈是世界上面积最小的国家,但它却手握天主教世界的最高权柄。而本来掌管天主教徒精神世界的教皇,为什么会拥有世俗权利并拥有一个国家呢?这全拜法兰克王国加洛林王朝的开创者“矮子”丕平所赐。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公元8世纪中,日耳曼人中的一支伦巴底人逼近罗马城,要求罗马人向其臣服。居住在罗马城里的教皇试图用谈判和贿赂的方法让伦巴底人撤兵,但都无效。无可奈何之下,教皇向日耳曼人中的另一支-法兰克人求援。时任法兰克王国宫相的丕平正打瞌睡呢,教皇就送来了枕头。他问教皇:“国王不理政事,宫相应该怎么办”?教皇说:“谁为法兰克操劳,谁就是它的主人”。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丕平替教皇赶走了伦巴底人,并把他们占领的部分领土让教皇管理。从此,教皇终于有了自己的领地,取名为教皇国。受了丕平恩惠的教皇投桃报李,第一次翻过了阿尔卑斯山,亲自为丕平和他的两个儿子涂圣油,法兰克王国改朝换代。

这个发生在基督教世界里可以说是地动山摇的事件被史学家们称为“丕平献土”。之所以用“地动山摇”来形容“丕平献土”,是因为在罗马帝国分裂后,罗马的教皇就成了中西欧唯一的精神寄托。当他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后,他既有世俗权利,又有教廷权利,这为神权最终高于皇权奠定了根基。丕平为自己的后代挖了一个大坑,让教权和皇权的冲突,一直贯穿法兰西的历史,直到拿破仑一世下台,时间跨度长达近一千年。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在绵绵长长的一千年光阴里,虽然法兰西王国的国王们时不时就会把神权踩在脚下,但却没有一个国王能像腓力四世那么狠,那么绝,他竟然让教皇把教廷从罗马迁到了法兰西王国内的阿维尼翁(Avignon)。这是罗马教廷历史上唯一一次迁都,史称“阿维尼翁之囚”。为什么腓力四世有如此的胆量?为什么教皇一定要听从他的指令?

不听不行啊。此时的法兰西已插上了腾飞的羽翼,腓力四世的先祖们早已为他的展翅高飞提供了充足的“营养”。他的高祖,第一个自称法兰西国王的腓力二世在1214年的布汶战役(Battle of Bouvines)中击败了英格兰金雀花王朝建立的安茹帝国和神圣罗马帝国的联军,让法兰西王国成为了欧洲最强大、最繁荣的国家。他的曾祖父路易八世,号称“狮子王”,曾经占领了英格兰王国一半的领土,最后英格兰安茹国王唯一的大陆领地只剩下波尔多所在地的加斯科涅。这位“狮子王”还带领阿尔比十字军征讨阿尔比派,把法国南方的很多地方都划入了王室领地。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腓力四世的祖父路易九世更不得了。他不仅让众多伯爵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领地交给了法兰西王室,而且领导了第七次和第八次十字军东征,死后还被封为了圣人。在腓力四世的先辈中,他的父亲最“孬”,不仅没有开疆扩土,还割让给英格兰王国一块领土。不过,他却给他儿子腓力四世安排了一桩好姻缘,新娘是纳瓦拉王国的女王。这个纳瓦拉王国在今天西班牙北部与法国西南的交界处,由历史上很难被征服的巴斯克人建立。这样腓力四世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这块骁勇善战的土地征服了。这还不算,纳瓦拉王室是富可敌国的香槟伯国的世袭领主。因此,腓力四世又不费吹灰之力,把这块令人垂涎的“大肥肉”放进了法兰西王室的口袋中。

有了钱袋子,腓力四世开始把“魔爪”伸向另一个富甲一方之地,它即是今天比利时境内的佛兰德。虽然他在“布鲁日晨祷”中败北,但两年后,即1304年,他便以决定性胜利迫使佛兰德伯爵割让土地并赔付巨额罚金。你看,腓力四世像不像乘上了风火轮的哪吒,他所向披靡,把法兰西的王权推向了又一个巅峰。

阿维尼翁罗纳河

阿维尼翁罗纳河

阿维尼翁罗纳河

阿维尼翁罗纳河

而王权的巅峰之作,无疑是他把罗马教廷挪到了阿维尼翁。事件的起因是腓力四世为了筹集四处作战的军费,开始向教会和神职人收税,这捅了教皇的马蜂窝。两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肯后退一步,于是翅膀已经很硬了的腓力四世派人闯入了教皇的住所,把教皇胖揍了一顿。教皇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几个星期后就气死了。这正中腓力四世下怀,他赶紧任命了一位法国主教做教皇,并强迫这位教皇把教廷设在了阿维尼翁,还让教皇宣布:法国国王有权向教会和神职人员征税,也有权解散拥有大量财产的圣殿骑士团。从腓力四世任命教皇的1305年到罗马教廷迁回罗马的1377年,这70多年间,神权彻底被法兰西王权征服了。

我是去过梵蒂冈博物馆和梵蒂冈的圣彼大教堂的。博物馆内珍藏的罗马天主教会在几个世纪里收集的展品至今让我回味无穷,而圣彼大教堂的宏伟和美轮美奂也同样让我记忆犹新。因为它们,我对罗马教廷所在地,如今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的阿维尼翁充满了无限憧憬,期待能看到让我心动的教堂和博物馆,它是我法国之旅中的重要一环。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也许我的要求太高了,阿维尼翁根本没有梵蒂冈博物馆和圣彼大教堂的风采。不过,它并非一无是处。在法兰西王国领土内的教皇居所,肯定会是一片沃土。阿维尼翁位于罗讷河和迪朗斯河(Durance River)交汇处的一个山崖上,地处连接法国南北方的要道上,也是意大利亚平宁半岛和西班牙伊比利亚半岛之间陆路上的必经之地。由于地理位置重要,它在古希腊时期就是罗纳河上的重要港口,这里出土的公元前120年马赛发行的货币即是证明。

看来,阿维尼翁是跟马赛一起“成长”的。在古希腊殖民者到来前,占据阿维尼翁这块土地的是凯尔特人和利古里亚人。凯尔特人称它为大风城,而利古里亚人称之为河神城,这两种称呼都恰如其分。建在山上的阿维尼翁自然风大,盘踞在罗纳河边的它自然有河神的护佑。这块被古希腊人看中的宝地在罗马人到来后成了城市,在罗马五贤弟之一的哈德良皇帝时还成了帝国的直辖市。这样的地位,让它在罗马帝国崩溃后,成了在意大利建国,罗马化程度很高的蛮族东哥特人的“盘中餐”。而毁灭这座城市的,不是别人,正是法兰克王国。当年阿拉伯人到来时,这里的公爵拱手把阿维尼翁让给了他们,但法兰克王国墨洛温王朝的宫相,也是加洛林王朝的奠基人-查理·马特在把阿拉伯人赶出此地后,一把火把它烧了个干净。

教皇宫

教皇宫

教皇宫

教皇宫

将阿维尼翁送入“地狱”的是法兰克人,把它带进“天堂”的也是法兰克人。有山有水有古文明的阿维尼翁,在罗马教廷迁都这里后开始扬名天下。我想,如果阿维尼翁没有梵蒂冈博物馆和圣彼得大教堂的风采,那它至少应该有阿尔比主教城和卡尔卡松城堡的神韵。可是它什么都没有,我对它失望极了,很后悔在这里留宿一晚。

我们的参观从罗马教皇的居所教皇宫开始(Palace of the Popes)。由白色石灰岩建成的教皇宫除了是一个宫殿以外,也是一个军事碉堡,有8座塔楼。坐落于城市的最高处的它看上去很古朴,既没有“雕龙画凤”,也没有“穿金戴银”,但面积很大,相当于两个足球场面积,是中世纪最大的哥特式建筑。自从它建成后,先后有7位教皇在这里居住过。教皇宫包括罗马式的旧殿和哥特式的新殿,据说内部曾经非常奢华,壁画都是意大利锡耶纳学派大师的作品。可惜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内部陈列的物品被洗劫一空。我们去的时候,教皇宫的部分区域正在被用作一个摄影展览,其它区域关闭。

阿维尼翁圣母教堂

阿维尼翁圣母教堂

阿维尼翁圣母教堂

与教皇宫一同关闭的还有其旁的阿维尼翁圣母教堂(Avignon Cathedral)。这座建于12世纪下半叶的教堂比教皇宫的历史还长,教堂顶端的圣母金人雕像跟教皇宫的地位很相配,只是它是19世纪中叶才被放上去的,而那个教皇宫的花园也同样关闭。我就奇了怪了,挺好的一个世界文化遗产,不过年不过节的,为什么都关闭呢?

哪也进不去的我们只能在城里乱逛,期待有卡尔卡松城堡那样的旅游品商店和米其林餐厅,可是小城安静得很,什么也没有。无奈我们只好沿着总长近5千米,保存完整的城墙遛弯儿,眺望罗纳河的美色,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圣贝内泽桥(Pont Saint-Bénezet)随即映入了眼帘。

圣贝内泽桥

圣贝内泽桥

圣贝内泽桥

圣贝内泽桥上的教堂

传说中说12世纪下半叶时,一个年轻的牧羊人受耶稣基督的委托,花费了7年时间在这里修建了这座桥。后来,史学家们说此桥是当地的一位企业家出资建造的。不管哪种说法是真的,反正教皇定居这里后,都不遗余力地修筑此桥,因为此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罗纳河下游唯一的大桥,因此也是西班牙和意大利之间的朝圣者及商人的必经之路,这给阿维尼翁带来了丰厚的财源。而此桥声明远扬的另一个原因是它被写进了法国民歌《在阿维尼翁桥上》,歌中唱道:“在阿维尼翁桥上,人们跳舞;在阿维尼翁桥上,人们围成圆圈跳舞。”

经济的繁荣,外加教皇的威力,阿维尼翁逐渐成了文化的沃土。教皇把众多意大利画家邀请到此地,这些画家在吸收意大利画派和尼德兰弗拉芒画派的风格后,形成了有名的阿维尼翁画派。

圣贝内泽桥博物馆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阿维尼翁

今天,要想走上此桥,得花费5欧元,而且必须是现金,这是我们在法国一个月的行程中唯一不能用信用卡的地方。不过,5欧元里带中文解说。其实,也没什么可听的,只是桥的历史。说原来总长900多米的它在洪水中不停倒塌,又不停被重建,终于在17世纪中叶的特大洪水后被大部分冲毁,然后再也没人愿意修复它,于是形成了断桥。桥上有一个小小的博物馆,还有一个小小的教堂,是献给那位被大家当圣人供奉的牧羊人的。

虽然阿维尼翁这个世界文化遗产没有一样建筑能让我看得上眼的,但不管是站在城墙上,还是站在断桥上,罗纳河的湖蓝色河水和一片片绿色的葡萄园都是我永看不厌的风景。相比于让我看不上眼的阿维尼翁,罗纳河谷中,跟阿维尼翁历史一样悠久,也有世界文化遗产的奥朗日(Orange)就更让我看不上眼了,虽然它也有世界文化遗产,而且还是两处。一处是正在整修中,不让进的古罗马剧场,另一处是免费看的凯旋门。这个剧场建于罗马帝国第一任奥古斯都屋大维统治时期,可容纳一万人左右。这样的剧场规模即使允许进入,我也不会去,毕竟古罗马的剧场我看得不是一般的多。

奥朗日

奥朗日

奥朗日教堂

奥朗日教堂

这座凯旋门是罗马帝国幸存下来的最古老的凯旋门,意大利罗马境内的君士坦丁凯旋门即是仿照它而建的。此凯旋门也建于屋大维统治时期,用以颂扬凯撒大帝征服高卢的战争。屋大维的继任者提庇留重修了此门,用来庆祝罗马军团在莱茵河岸大胜日耳曼部落,凯旋门内的铭文就是献给他的。可是看过了君士坦丁凯旋门和巴黎凯旋门的我也没觉得这个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它只是世界文化遗产中的一员而已。

在奥朗日,比古罗马剧场和凯旋门更出名的是这里在公元前105年发生了阿劳西奥战役(Bataille d'Arausio),这场战役是罗马在崛起过程中无法洗掉的耻辱。遥想当年,日耳曼人中的两个部落辛布里人和条顿人从今天丹麦所在地的日德兰半岛一路南下,横冲直撞。刚刚结束了三次布匿战争的罗马人意气风发,出动了10余万大军欲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蛮族。没想到,罗马军队中出现了内讧,结果是罗马士兵几乎全军覆灭,元老院的元老也死了一半,这是罗马共和国历史上最惨重的失败。不过,此战役却催生出了新的执政官马略。罗马军队通过马略军改在公元前101年的辛布里战争(Cimbrian War)中大获全胜,差不多灭绝了这两个部落,不仅报了血海深仇,也让罗马的威名再次响彻四方。

奥朗日罗马剧场

奥朗日罗马剧场

奥朗日凯旋门

奥朗日凯旋门

奥朗日凯旋门

奥朗日除了因为阿劳西奥战役名扬天下外,它还因为是荷兰的祖籍而被众人知晓。16世纪中叶,荷兰国父威廉一世继承了奥兰治亲王国,亲王国的首府即是今天的奥朗日。从此,奥朗日的英文名Orange就成了荷兰的“国”色,也成了荷兰人最喜欢的颜色,为此他们还发明了橙色胡萝卜。

虽然我对阿维尼翁和奥朗日这两个世界文化遗产基本都无感,但我对它们所在的普罗旺斯(Provence)却不能无动于衷。这个可以让人浮想联翩的区域是薰衣草的故乡,漫溢的薰衣草芳香让它成了浪漫的代名词。法国诗人罗曼·罗兰曾这样说:“法国人之所以浪漫,是因为它有普罗旺斯。” 我要到普罗旺斯的田野山间去,去那里放飞我的薰衣草之梦,在它的艳阳下徜徉,在它的黄昏里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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