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12. 我一定带你们跑出一顶方帽子
我爸不但几次与死神擦身,后来还能顺利完成学业,成功的或然率接近数十万分之一。虽然爱因斯坦说”上帝不掷筛子”,但是这样的生命机率,是谁订的?
老爹和步云伯伯跟着赣州的国军撤退到广州,时间上和那八千山东来的流亡学生在广州,也许是重复的。八千学生有校长、老师们为他们奔走接洽,虽然几经波折,最终仍然上了船离开广州。像我爸和步云伯伯这样极少数的其他流亡学生,就被编派去桂林。才有后来他们在桂林遇到了豫衡联中的契机。
根据程伯伯在豫衡通讯第五辑的记载,在蒙阳,张子静校长一直忧心学生能不能继续念书?会不会被编兵?于是请宋江涛老师偷跑出集中营向当地侨领李理事长求助,请李理事长向台湾的政府代为转达学生们立意读书的志愿。
李理事长不负所托,顺利让豫衡联中成为教育部立案学校,有了学籍,回台后才能享有政府制定的应有保障。但是被编兵的可能性一直是不散的雾,罩着联中的前程。
在同一辑的豫衡通讯中另一篇纪念文提到,豫衡师生从蒙阳被移到金兰湾,黄杰将军巡视后,令彭佐熙军长完成学生编兵。张校长紧急求计于管训处另一长官谢应芬处长。
谢先生不仅是管训处长官,更自愿担任联中英语老师。文中写到,谢先生未待张校长开口求援,便自开口言:「我绝对不负初衷,张校长不必多讲了。」
黄将军和彭军长都是谢先生的长官,谢先生却坚持对学生们不负初衷。是什么样的风骨让他有如此担当!
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有,上位者权谋夺势,三言两语判了几十万,甚至百、千万人的生死未卜、命运乖舛。
也有,谢先生的「不负初衷」。
还有,张子静校长、宁长信老师、陈耕云老师等师长们,从没忘记这些孩子们家乡父老的付托,从不辍学。
更有,陈老师信誓旦旦的跟学生们说:「我一定带你们每个人跑出来一顶方帽子。」。
陈老师当时也许是痴人说梦,是自欺欺人,但是他把这个信念强烈的灌输给他的学生们,让这一群衣衫褴褛朝不保夕的流亡学生,有继续走下去的意志。
他们后来确实戴上方帽子,还教养了更多的方帽子。但是陈老师却跑不过中越边境,在越南集中营里没有他的身影,四十年后,感念他的学生回乡探亲,也找不到他的足迹。
根据网上的某些资料记载,1946到1948的三年中,青辅会登记的失学、失业学生将近120万。以豫衡联中为例,本有数千学生,最后到了台湾完成专科、大学以上学业的学生不过数百。其他人呢?他们的故事有怎样的结局?
这一群从十万大山和蒙阳的鬼门关爬出来的学生们,他们与天争命,与命争气,也都是有贵人爱护的有福人。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1. 活下来,真好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2. 他曾经是少爷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3. 兄弟同根,不同命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4. 十五岁的夏天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5. 那些地图上黑白相间的线条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6. 南京不能待了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7. 祠堂里的河南第一联中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8. 如果大家都不说,是不是就没有发生过?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9. 在蒙阳集中营,自己盖监狱以安身立命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10. 蒙阳补遗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11. 我是学生,我不要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