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染心扉的猪头肉

         《香染心扉的猪头肉 》

 

        说起猪头肉, 我是十分怀念的。 小时候我爸单位生产的战备物资用火车运出后,等车皮返回时总有二节车厢是装载食品回来的, 其中就常有猪头,会当福利品发给职工。每次分发时,我们小孩就好奇,会钻到后勤部门去观瞻。但见那一颗颗猪头安祥地摆在水泥地上, 每个上面都有个号码牌,职工们在一个暗箱里抓号,然后对号领猪头。等到下班的时候,就见满大街几千号猪头人头晃动,人们或拎或抱、或者挂夹在自行车座上,都喜气洋洋的,蔚为壮观,毕竟又有好吃的可以补补缺油水的肠胃了。

 

        我家是双职工家庭,每次至少可以分到两颗猪头。每次拿回家后,我就对着猪头端详良久,等着我爸下令处理猪头。那时候,我们住的生活区是定时供水的,因为我们的水要首先保障首都的生产建设需求。当供水开启时,就看楼里的厨房间,楼外的大院里到处是人们在洗猪头。我住的大院里人们很团结协作,有大人们会在院子中央临时搭起两三个大灶台,小孩们就凑热闹往灶台里添劈柴添煤块,抢着拉风箱让火烧得旺旺的。然后看大人们用烧得通红的铁钩子燎猪毛,嗞啦作响,满院子焦糊味。后来有人从单位找来松香,融化后浇在猪头上拔毛,空气改善了很多。

 

       大灶台上的锅是从食堂借用的,硕大,一次可以放几个猪头进去煮。当然这只能初步煮一下,为的是容易刮干净猪皮上的污物。这时候,环顾四周,就见一把把菜刀和板斧林立,等着伺候将要出锅的猪头。猪头出锅后第一步就是用刀刮干净,然后分解猪头。正常的步骤一般是扒开猪嘴,从猪嘴两侧向耳根处开始分割,割下猪耳,猪舌,沿着颌骨处将猪头分成两半,然后贴着骨头剔肉,懒得剔肉的人家会直接连骨下锅去卤。有喜欢吃猪脑的这时会举起利斧对着猪额头猛劈,然后取出已半凝固的猪脑再加工。我尝过猪脑,没什么味道。我们那里的孩子从小就杀各种动物,所以很多小孩看几次就知道怎么动手了,我自然也很小就学会了分解猪头。

 

        我小时候物资缺乏,各家卤猪头肉都很简单,就是放八角、花椒、盐和酱油,但那时的猪肉质量好,有肉香味,所以生活区里的各个院子里、街道上全飘的是卤肉味。那时吃点儿肉金贵的很,各家都不会放开肚皮一顿吃光,我家自然也不例外。每次只能全家分吃一盘,所以总觉得意犹未尽地好吃。我馋得不行了,就会嘟嘟囔囔地央求爸妈行行好,再给点猪头肉吃,父母看我可怜兮兮的样儿,会切一小块猪头肉给我解馋, 我就像得到至宝似的连嘬带舔地一点点享用。猪头肉里猪脸肉是最好的,尤其是靠眼圈那部分肉最有吃头,让我经久不忘。满院飘香的状况会持续几天,然后院里的垃圾箱就会出现很多白森森的猪颅骨和牙齿,引来一群狗把骨头叼到犄角旮旯处玩命地嚼食,看着比我还馋。

 

       后来改革开放的步伐迈开后,我爸单位返回的火车皮里开始更多地出现其他日常用品,就很少分发过猪头了,吃猪头肉的机会也逐渐减少,大院里煮猪头的热闹景象也灰飞烟灭了,但对猪头肉的热爱却一直深深根植在我心底。现在每每想起猪头肉, 唇边似乎就会涌出一股糯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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