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朴的炮长
时间:1977年3月
刚到连里,就听其他老兵说起我们车张炮长的故事。炮长个子不高,73年入伍的老兵,忠厚老实,性格平和,很少生气。
还是炮长当新兵刚刚下连不久的时候,星期天一大早,获准假进县城的炮长就开始忙碌,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坐着班车就进了城。
晚上回来战友忙问:
“进城都干了什么?”
炮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其中一个老兵就吓唬他:
“是不是违反了军纪?或者见到那个大姑娘路走不动了?如果不说出来,就报告连里。”
炮长脸憋的通红,急忙辩解:
“人家是在看火车吗。”
“啊?”
原来炮长的家乡是在河南正阳,和我们部队所在的县是邻县,没有铁路,炮长当兵也是坐着汽车到部队。所以从来没有见过火车的炮长就有一个心愿,请假进城美美地看看火车。等下了部队班车,炮长就急急忙忙找到一个面临铁路的小山坡静静坐了下来等待,当火车拖着一缕缕白烟鸣着汽笛从炮长眼前经过时,炮长兴奋的跳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帽子大喊大叫。因为炮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庞然大物。火车拖着几十节车厢,从炮长眼前骄傲地驶过,炮长看得是是意犹未尽大呼过瘾,接着耐心地等待下一次。就这样整整一天,炮长都坐在山坡上,看着一列列火车经过。而对进城逛逛的念头根本就没有想过,所以当战友问时?才出现了上述有趣故事。
大家没有讥笑他,有的只是理解。
行驶的火车
炮长与我相处得很好,对我特别照顾,一日我得重感冒躺在床上,当时全连都在训练场训练,连里只有我和值班的炮长,他问我想吃什么?我没有食欲地摇头,他亲自到炊事班擀面,给我做了一碗他们家乡地道的又香又辣的肉丝面条,吃得我通身大汗,病自然好了一半。炮长又和我唠家常,把从来不示人快要结婚的未婚妻照片给我看,还叮嘱我不要想家。 部队像个大家庭,战友之间像亲兄弟,床前一碗面让我一直不能忘记。
79年进疆打仗,我已经是连指挥一车车长,炮长和我依然是一个车,战前我们搞全车协同,全连都验完血型写好遗书,一天炮长把我叫出来,非常严肃的告诉我:
“车长,如果我牺牲了,一定去我家里看看。
“炮长,咱们是一个车,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怎么去看你的家人?”
他一拍脑袋:
“就是!就是!”
“仗打起来,你把炮瞄准了!我帮你观察目标,咱们配合好。”
炮长自信的表示:
“放心车长,我是老炮长,一定让炮弹长眼睛。”
结果那一仗没有打起来。年底,服役7年的炮长终于要脱下军装回到久别的家乡,一路上要坐两天汽车,3天3夜的火车,相信炮长一定过足火车瘾,再也不需要像当年坐在山坡上,而是硬生生的坐在火车上。
别了——我的炮长!愿你过得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