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史三麻,匪巢吹暮猫。
访查无所得,报案去公家。
史张圩的土匪头子史三麻昨天夜里被人杀死在六塘 河大堤上,同时被杀的还有保镖张赖毛。
于是,整个史张圩像塌了天。史三麻手下那些大小土匪乱了阵脚,聚在一起分析情况,究竟是谁杀了他们的头头,怎么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二把手史仰建分析说,杀死大爷的肯定是仇家,而且必然有过深仇大恨,而且这次谋杀必然是谋划已久,而且肯定有内应,事前把大爷的活动规律都泄露出去了。 而且必然是事前埋伏在那里,一点声息都没有,而且凶手最起码是四个人,而且使用的是刀,一刀毙命,没有用枪,所以一点声响都没有,所以没有人发现,所以我们找不到痕迹。
史仰建在分析中连用了六个“而且”,三个“所以”。
“二哥,照你这样说,我们很难找到凶手为大爷报仇了。”土匪史仰峰说。
“不,你们想想,在这周围,谁经常和我们作对, 和我们抢地盘,吃过我们的亏。”
“二哥,你这么一指点,我们就知道七八了。常和我们作对的是西南庄的史仰高那帮土匪,也吃过我们的 亏。”史仰峰说。
“既然是他们干的,我们就集中人马,把他们全灭了,连圩子都把它踏平。”另一个土匪听了,立刻就想动手。
“不行,我们现在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不要忘记,史仰高的儿子还是史圩乡乡长,他手中有权,也有乡丁。”二当家的说。
“那么,难道就算了?”史仰峰说。
“不,我们先暗地调查,作好准备,以后再说。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搞清楚,他们是跑不了的。”二当家说。
“现在怎么办?”大家问。
“现在最要紧的,先替大当家办好后事,这是当前最大的事情。”二当家说完,便立即安排手下如何办好后事。
于是土匪便分头办丧事去了。而后,史仰建又对史仰峰说,你派可靠的人,暗地到西南庄调查一下,不要打草惊蛇。
接着,史仰建又派史三麻的儿子史仰金到汪集区公 所去报案。
汪集区接到报案以后,立即派人把史圩乡乡长史维 照喊去询问案情。
“史乡长,你乡史家圩发生两起人命案。你知道吗?”赵区长问。
史乡长一听,装傻似的说:“有这事吗?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两条人命啊!你却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区长生气地说。觉得这个乡长简直是混蛋。
史乡长摸摸头说:“昨天晚上我头疼。到半夜没有睡着。后来睡着了。刚醒你就派人把我叫来了。我哪里知道?”他极力解释着。
“我现在说了。你该知道了吧?”区长问。
“知道了。但是不知道被杀的是哪一个?”乡长问。
“不是一个,是两个!”区长认定面前这个乡长是混蛋。
“对,是两个。不知是哪两个?”
“是史三麻和张赖毛。”区长干脆指名道姓地告诉这个“混蛋”。
“哎啊,是他们啊!”乡长十分惊讶地说。
“你哎啊什么?”区长感到奇怪。
“这两个都是有名的大土匪。平时横行乡里。谁敢把他们杀了?”乡长有些不解似地说。
“看来是仇杀,或者是狗咬狗。看来是高手。一般人是杀不了他们的。”区长分析。
“区长大人说得对,这事怎么办啊?报案人有没有提供线索?”
“没有线索。”
“那怎么办?”
“查啊!”区长心里想,你这个混蛋,人家来报案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办!
“他们是土匪啊!”乡长似乎在提醒区长,土匪还查什么!
“土匪也是人,人被杀了,都得查。”
区长心想这个土匪对区政府还算不错,从来未找政府麻烦!前几天还派人送来五十两银子!当然要查,要为他们伸冤报仇,这些事乡长是不知道的,也不能让他知道!
“好吧,那就查,我干什么,请大人安排吧! ”这时乡长表现出积极性来。
“我派个验尸的仵作和十几个区丁,你再配上几个乡丁,带着他们去查!事情出在你乡里,你必须尽心尽力地查清这个案件,至于区丁们吃饭问题就由你安排了!”
史维照无可奈何,带着仵作到史张圩验尸查案去了!
按辈分说,史三麻是史维照三大爷!今天去了,他必须先祭拜一番,而后再行公事!
到了史家圩,史维照派个乡丁先去史三麻家通告一 下,说区里派人来查案了!
史维照进了史三麻家大门,便用手帕使劲地揉眼,走到史三麻尸体前,哭腔哭调地说:“三爷得罪谁了? 是哪个王八蛋把他杀了。好个三爷啊,平时为乡里办了许多好事啊,是哪个坏蛋杀了他,一定要把案子查清楚,为三爷报仇。”
史维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边哭边说,站在旁边的史仰建恨不得上前踢上几脚,扒了他的皮。但他知道乡长是政府人,又是区政府派来查案的,他必须好好配合。
史维照哭罢,又向史三麻尸体拜了三拜,而后转过头对史仰金说:“三爷尸体暂莫入殓,我已经带了仵作来验尸,你们家准备好开水。这个案子比较麻烦,可能要调查一段时间才能水落石出。等查清案子才能安葬。今天区里、乡里人的饭食也请你们安排一下。”
史仰金一听,心里急了:“乡长,你们抓紧时间调查。天气热,尸体不能放时间长啊!”
乡长说:“这我知道,一定抓紧,一定抓紧。”
在一旁站着的史仰建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赵区长这 个混蛋家伙,怎么派这个混蛋来查案,靠他,一百年也查不清这个案子。不行,得请区长另派人来查。
第二天,史仰建带着五十两银子亲自去找赵区长,请他另派人查案。
区长有些不解地说:“我已经尽最大力量了,派了你们的乡长亲自带人去查。他对你们那里情况熟悉,一定会查清。”
“我看,越熟悉越难查。古人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史仰建还引用了两句古诗来提醒区长。
可惜,区长是行伍出身,识不了几个字,对这古诗从未听说过,也不懂,便对史仰建说∶“我们这里没有山,一定会查清案件真面目的。”
史仰建无奈,又没有拿到任何证据,提出对乡长的怀疑,只好拿出三十两银子,对区长说∶“希望区长督促他们抓紧时间查,拖久了,我们受不了。”
“一定,一定,我会催促他们的。”区长接过银子说,但明显感到这次银子没有上次多,心里有些不舒服。
史仰建将送到老鼠口的大饼,临时又扯下一块,他 怕花了钱也白搭。
史维照带着三十来人在史三麻家折腾了十多天,也 没有一个清楚的说法,急得史仰金说∶“乡长,查了这么多天了,案子到底怎么样?老爷子不能再放了,得入土了。”
乡长说∶“我们到处走访,仔细勘查了现场,一切迹像表明,凶手不象是本地人。”
“那么,能是哪里人呢,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杀人呢?” 史仰金想不明白。
“这里是个渡口,天天南来北往的人很多,搞不清。” 乡长说。
“外地人为什么要跑这里杀人啊?”史仰金又问。
乡长分析说∶“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曾经在这里被三爷得罪过的人,一是三爷身上有什么宝物上了凶贼的眼,因而遭到抢劫杀害。你想想看,有哪一种可能?”
史仰金想想说∶“得罪了外地人的事我不知道, 不过他身上戴着的一块和田宝玉没有了。”
乡长听了,马上说:“你看,有可能是因财被害吧!”
“那张赖毛身上没有值钱东西啊,为什么也被杀了?” 史仰金有些怀疑。
“可能张赖毛去救三爷,打斗中也被杀了。”
“有可能。”史仰金有些相信了。
“是啊,极有可能啊!”乡长的话加强了史仰金的相信度。
“那是谁啊?上哪儿去找啊?”史仰金感到无奈了。
“是啊,人海茫茫,没有线索,哪儿去找啊!”乡长也犯起愁来。
“乡长,到底怎么办啊?”
“是不是我们再花十天半月的到外地查一查?”乡长说。
史仰金一听,忙说:“算了吧,时间太长了,我们受不了。”
“这主要看你主家意见了。”乡长巴不得主家说出这样话来。
“算了,你们向区里交差去吧!”主家终止了调查。
乡长立即到区里交了差。区长感到大土匪死了,也捞不着什么油水了,也就把此事一笔勾销了。乡长乐颠颠地回乡去了。
办案委乡长,查寻十数天。
徒糜钱与物,满眼是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