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南方,暖阳和微风为大地山川带来亮丽的绿色,也催熟了那一树金黄色的枇杷。朋友依依在朋友群里急吼吼地呼叫去她家摘枇杷,说是鸟儿松鼠防不胜防,连枪都用上了。
我的家乡是出枇杷的地方,每年枇杷成熟季节,大大小小的水果店都摆满了黄澄澄的果子;还有果农挑着绿叶衬托的新鲜枇杷穿梭于市井小巷,拖着乡音叫卖;主妇们买菜时会捎带买几斤枇杷回家,让家人大快朵颐;学生放学时叽叽喳喳挤成一团,凑零花钱买来解馋;就是节俭的老人也会打开层层包裹的手绢,拿出几张积攒下来的零票,买上一点枇杷尝鲜。这时节,无论去那家做客,一坐下,主人第一时间端上来定是枇杷无疑。客随主便,手动嘴动,剥皮去核,酸甜多汁果肉让人欲罢不能。真是「金相玉质,鲜润堪夸」没有尝过枇杷的人难以想象其美妙滋味。大量上市的枇杷,以其价廉新鲜味美将其他水果逼得退居后宫,只得含恨等待这枇杷冲击波的消退,才有它们重新出头之日。
来美后,一直呆在北方,难寻枇杷踪影,每次回中国又总是赶在孩子们放暑假的时间,枇杷早已过季,多年与枇杷无缘,那美味只存在于记忆深处。
神密莫测的命运将我们带到美国南方,又与枇杷续缘。刚搬来时,暂租在一小区,正是烟花三月,在小区办公室旁边,看到一株树上挂满黄灿灿的果子,似曾相识,左看右看,有点像家乡的枇杷,不敢相信,又把先生叫来求证,一致认为是枇杷,喜不自胜,连忙跑进办公室,问工作人员可否采摘,工作人员说可以,但又好奇问采来干啥,答曰「吃。」工作人员大惊,说不知道此果可吃,警告我们要小心。我们喜孜孜地说没问题,小时在家吃过。摘下后给她们示范,如何剥皮,如何去掉果核然后吃果肉,就在办公室,不顾体面,一连吞下几个,一解乡愁。还对她们开玩笑说我要去再摘一些回家吃,如果明天你们看到我神志清醒站在这里,你们也可以放心地食用。第二天走进办公室,她们看见我大笑,然后也说要尝尝,我们一起摘了好多,她们吃完都赞不绝口,说从不知道这种果子可以吃,守着这一树美味,一年又一年,却任由鸟儿松鼠大啖,落在地上变成垃圾,真是暴殄天物。
搬家后,与我们一条街的邻居有一棵大枇杷树,春天来临,看见那满树累累硕果,知道本地人不吃枇杷,还在思忖要不要去问邻居可否让我们采摘,没想到几天后就看见那棵枇杷树被砍到在地,金黄的果子凌乱地滚满草地,痛心疾首啊。不久那家邻居卖房走人,不可思议的是新房主居然又栽了两棵枇杷树在车道两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真是世事无常。
一次去一个公园踏春,看见几个人拿着树枝在一棵树下挥来扫去,我走上前,看见是一棵枇杷树。疑惑地问她们在干嘛,她们说打果子吃。这一下勾起我的好奇,问她们是哪里人,为什么也知道吃这种水果。记不清她们说是厄瓜多尔还是危地马拉,说她们家乡有这种水果,非常好吃。我听后很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热火朝天地与她们聊了好久我们共同的家乡美味。
女儿知道我们喜欢枇杷,去年买了一株枇杷树送给我们,栽种在院,勤勉经管,期待:一夜春风,满树金丸。 能在大洋彼岸,重品家乡美味,再续枇杷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