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老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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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我的博客十多年了(时间就是瞬间而过的一件事)。通过我的博客,走进了老两口的博客里。然后就认识了老两口 - 老哥和老姐。
 

心和老姐的接近,相连,是因为老姐的那几篇《父亲,愿你的灵魂忙碌吧》。老一代知识分子对祖国的真知卓情令我敬佩不已,老姐一家人因父亲的遭遇而历尽磨难令我叹息心痛。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家庭,觉得心扉一下子就向老姐打开了,一种亲近感油然而起。

一次回京,情不自禁地给老两口打了个电话,说想去看看他们。记得是老姐接的电话,声音挺好听,爽快,透着对对方的几分尊重。

和老两口第一次见面,就不觉得陌生。去之前,老姐姐给了我很详细的路线和地址。尽管提着两个大柚子,有些重,没有费什么神就找到了他们的家。开门,老两口一起迎上来。初见的印象,老姐姐是一个快活的小人儿。个子不高,不胖不瘦,梳着短头发,很利索,很伶俐。老哥的容貌身段,和他的脾气一样,敦厚。一下子就认定了他是个和蔼可亲,宽宏大量的人。一见面我就喜欢上他们了。那天,火石也来了。

老两口招待我们的是地地道道的北京炸酱面。炸酱里的肉粒,是老姐姐一点点地切出来的,酱炸得很精细,油汪汪的,却不腻。几盘菜码,除了黄瓜丝,好像还有青豆什么的,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当时就想,一顿炸酱面都吃得这么精致!我一边吃,一边称赞好吃。老姐就高兴地告诉我怎样才能做出着地道的北京炸酱面。我领了老两口的心意,他们是在用地道的家乡饭款待我这在外无根的一只雁。

和他们在一起,我觉得可以口无遮拦地畅谈。自此,每次回京,只要有机会,总是要去他们家坐上半天,说说话,吃吃饭。我喜欢他们家的炸酱面。所以,每次餐桌上一定是要有这道老姐面的。

 

老哥老姐都比我年纪大。第一次见面时,我问老哥,如何称呼你好。他痛快地说,叫我老哥就好。想到他们比我哥哥大不了几岁,就欣然认下了这一对老哥老姐。聊天中,得知憨厚和蔼的老哥哥离休前是一家出版社的社长。老姐姐是早年电影学院的正经毕业生。很多大名鼎鼎的演员都是她的同班同学。她回忆她在学校时出演《以革命的名义》里的那位小报童。我觉得真是很适合她表演的角色,个小而且活波在我眼里,这对老夫妇妻的结合是很有意味的。不过,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们两个人的浪漫史。老哥哥老成持重,脾气好,总是笑眯眯的,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老姐姐更像个小姑娘,说话利落,声音清清脆脆的。而且很活泼,常常动不动就翩翩起舞,轻盈敏捷。在他们家作客,轻轻松松,气氛活跃。每次离开他们家时,总是揣着一颗愉快而且光明的心。

老姐和火石两个人都抽烟。一次,在她们两位的教唆下,我也抽上了这辈子的第一支烟。学习的过程是嬉笑的,玩耍般的。烟是那种细细,长长的,大概就是所谓的女士烟吧。她们二人教得很认真,很细致,如何吸,如何保住烟在口中一会儿,然后如何吐出来。我呢,这个学生也还不差,没有被烟呛上一口。这两位师傅还都不一般,吐出的烟圈一个接一个地飞上天花板。最后,三支还剩下一半还多的烟躺横横竖竖地留在了烟灰缸里。自此,每次再见面,抽烟就成了我们的一个节目。后来,去老姐家,她总是要约上几个博友一起。一次,每人点上一支烟,举着,还留下了一张相片。成了这群女烟民的历史留影。

老姐姐是在是个很快乐很开朗很有吸引力的人。一次,大家去看她,她做了那么多的垫脖子的小枕头。不知道枕头里放的什么。做枕头的布料很柔软,还精心地镶了边。我贪恋地拿了两个,说是给我妈妈一个。老姐姐痛快地说,拿!拿!一定给你老母亲拿一个!

 

前几年,因为回不去北京。想老姐老哥,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老姐接的电话。声音嘶哑,底气虚弱。我赶紧问,老姐怎么了?老姐的声音低哑,但是很平和。她告诉我,最近,她被诊断为肺组织纤维化,现在干一点儿事就气喘。作为学过医的我,虽然知道这种病的治疗方法有限,还是问她,治疗方案是什么?她说,目前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医生告诉她现在有一种进口药,但是疗效不确定。最后,她平静地告诉我,她决定放弃治疗,就这么自自然然地走到最后。

我不记得我后来又和老姐姐说了什么,是怎样挂了电话的。

老哥哥比老姐姐大很多。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老哥哥刚从脑血栓中恢复过来,走路还得用拐杖保险。在老哥哥患病期间,老姐姐守在病床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在恢复过程中,在老姐姐的搀扶下,老两口漫步于邻里,公园,和街头,漫步在春华里,秋实中,一副夫妻相扶,心心相照的美景。那时的照片里,老姐姐是那么乐观,精神,伶俐,活灵活现的。

 

不久,就在博客里读到了老姐姐离世的噩耗。我不知如何是好,一夜未眠。我难以相信那么一个健康乐观活泼的老姐姐就走了。是真走了吗?我没有给老哥哥打电话,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而询问老姐是怎样走的,对于与之相濡以沫的老哥来说是过于残忍了。

遥望夜空,我对自己说,愿老姐走得安然无痛,愿老哥节哀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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