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南方出版社让中文出版走向世界舞台*
内容简介:《好人难做》由34篇中、短篇和微型小说构成,它侧重表现的正是人性的复杂和多样。
《盘山道上》是根据多年前的真实事件写成的。一辆行驶在盘山道上的长途汽车里,个别人凭借暴力成了主宰者,而大多数人出于惧怕成了一群待宰的绵羊,不仅事事纵容,还挖空心思为自己的懦弱找理由以抚慰不安的心灵。他们也有过反抗的一闪念,但旋即就陷入了"囚徒困境":都指望有人挑头,自己便起而响应,但从别人眼里看到的却又是"我可不想当鸡蛋往石头上碰"。一旦情况反转,这群绵羊又变得如狼似虎一般。同样,《帮凶》中的士司机明知乘客反常,却耐不住高价车费的诱惑,千方百计找理由欺骗自己,致使他成了谋害自己的帮凶。《傻大平》中的护士小任,有一颗被唤醒的爱和同情之心,却又做出了杀人之举。《书柜》中的老康,已经是世俗人眼里的成功者,但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纠结,在物质和精神追求的夹缝中举棋不定,苦苦挣扎。《哭》揭示了人的一种心理:能让人发自内心泪流满面的,摆仪式不能,想表演也不能,甚至忧伤、痛苦都不能,惟有爱,哪怕是在微不足道事情上体现出来的爱,才最令人痛彻心扉。人性的复杂还表现在人与人在正常情况下很难沟通,只有在生死危机的关头或许能有所流露(《在云端》)。《镜子》表现了同一个主题,两家好邻居在一个小小的误会面前,因为缺乏沟通,即便是镜子,照出来的也是一片扭曲,导致老死不相往来。《吉米,悠着点儿》通过对户口和婚姻的选择,表现了人的短视:更在意找回曾经失去的,却忽视了未来将要面临的真正问题。
人在逆境中、失意时往往会用阿Q精神寻求自我安慰,反之,若在得意时又会有何心理表现呢?《陷阱》中的庞天育学成归国,身居要职,春风得意中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不仅婚内出轨,还在单位设陷阱圈钱,到头来掉进去的恰恰是自己。《三朝元老》中的葛主任深谙为官之道,处事圆滑,没有个性似乎就成了他的个性。《找乐子》中的老赵是个财迷,每次只填彩票投注单却不买,所填号码只要没中奖就视为赚了,并以此为乐趣。没成想,命运拿找乐子的人开了个玩笑......《阴差阳错》中的汪老师和《今夕何夕》中的安妮小姐都想改善物质条件,在矛盾心情斗争后,最终守住了做人的底线。《沙发床》通过男主人公每天摆放和收起沙发床,表现了一位父亲对女儿出嫁的微妙的矛盾心理。刻画人物内心矛盾最多的当属《好人难做》,这个被妻子称为窝囊废、也自认为是窝囊废的主人公,总是在犹豫,肯定、否定,不断地剖析自己,尽管行事谨慎,但还是惹祸上身......《月饼》从某种意义上讲,也体现了好人难做。
哭(节选)
身染沉疴八年之后,母亲于暮春的一天夜里在医院溘然长逝了。
她走得很平静。头天临睡之前,她让我喂了一次水,以后没再提任何要求,而坐在椅子上陪床的我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醒来,我想起母亲该小便了,一推,才发现她已经没有了知觉。我赶紧找来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输氧、按压胸部、量血压、心电图检测……一阵不得不做但又毫无意义的忙乱之后,医生摘下听诊器,用低沉的调子对我说:我们已经尽力,不行了。他回到值班室填了一份死亡证明递到我手上,诊断结论只两个字——心塞。
说心里话,对于这一刻的到来,我早有思想准备。八年里,母亲曾多次“玩悬”,而每次病重之时或之后,我都想到过这一刻、这种结果。所以,当它真的到来时,我并未感觉意外,更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在第一时间里给妻子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起料理后事。
妻子来到病房时,母亲已经被送进了医院的太平间。我向她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去办理相关手续。工作人员还没来,我早早就在一楼大厅排上了队;待工作人员上班了,我又被支使着楼上楼下没住气地跑;办完手续,我便打长途电话将这不幸的消息告知在外地的哥哥和姐姐:着实忙得不亦乐乎。再次回到病房时,我看见妻子依然坐在母亲曾躺过的那张病床旁边的小凳子上,抽泣着,不停地抹眼泪,仿佛那张床就是母亲似的,而衣物、水杯、脸盆一应物品仍散放在各处。我一看到这情景就急了,边归置东西边说:
“喂,我把你请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哭的!”
“可是,我到现在还没听见你哭!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她儿子!”妻子把手中的纸巾使劲朝地上一扔,瞪起两只红肿的眼睛冲我发火。“妈走了,还不许我哭?你不怕人家笑话,我还……她可是你妈!都像你一样就坏了,冷血动物!”
她一提到冷血动物,我心里就有点发虚,连忙转换话题,将哥哥姐姐马上要回来办理丧事的消息说与她听。没承想,她的思路非但未受到干扰,反而借题发挥,又对我作了一番带有前瞻性的、更深刻的敲打:“到了火化那天,你哥你姐都在,你可不能再像根电线杆子一样戳着哟!要哭,要大声地哭!记着啦!不然,这些年都白干了。”
“我伺候老娘八年,他们没伺候还有理啦?再说,我伺候老娘又不是为了给谁看……”
“我没说他们有理。我的意思是假如到时候你不哭,人家会怎么想?会以为你感到解脱了,巴不得有今天……果真如此,这八年还不是等于白干了一样?!”
“什么叫等于?干就是干,没干就是没干,等于算什么?”我把眼一瞪,急了。
“我不和你争。反正到时候你不哭,你就是冷血动物!”妻子说到这里,忽然由刚才的抽泣一变而成了号啕大哭。“你这个冷血动物,没理还要搅三分,呜——”
冷血动物,这是结婚二十多年后妻子对我的新发现、再认识。具体说来,这个结论应该是在去年老丈人的葬礼上得出的。当时,三个女儿哭得死去活来,两个儿子和各自的配偶都呼天抢地,三个女婿中的两个也是大放悲声,唯有我欲哭无泪,低着头默念老丈人生前的一桩桩善行,尤其是对我的关照……丈母娘尽管悲痛欲绝,但看见孩子们如此号啕,心中还是略感慰藉,直到看见我“像根电线杆子一样戳着”(这是妻子转述的丈母娘原话),倏然又平添了几分伤感。事后,我也觉察到了丈母娘瞅我时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回家后,我抢着下厨房做饭,以期用行动来弥补过失。妻子是个急脾气直性子的人,到底憋不住了,饭还没做熟就找到厨房里兴师问罪:“我爹哪点儿对不起你了?你怎么连一滴眼泪也舍不得挤?连朋友、邻居都哭了,你怎么就像个没事的局外人?我妈说你像根电线杆子一样戳着……”
我连忙解释并请她转告岳母大人:我真的很伤心,但我又真的哭不出来。为了使她相信我所言不虚,还向她连连举证:几年前,我师傅病故时,我也是欲哭无泪,在厂里没少遭物议;再往前说,1976年举国哀痛那阵子,我多次参加追悼会,每次都提醒自己,你必须哭,否则,别人见了会认为你阶级立场、阶级感情有问题,可我还是只会干号,没把眼泪挤出来,……就在我说这些话时,客厅里的两个连襟正在为美国该不该打伊拉克而争论不休,个个中气十足,嗓门大得像是能把房顶揭了。我朝客厅一指,说:“他们能哭,只说明泪腺发达,其实想的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们的心思在哪儿啦?十万八千里外的伊拉克!我没哭,可心里想的全是老丈人。瞧,我现在做的梅菜扣肉,不正是咱爹生前最爱吃的吗?”
妻子似乎有点相信了我的话,但又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观点:“你可以跟我这么讲,但别人不会这么想,我又没法主动去解释。结果,人家仍然以为你是冷血动物。”
“由他们去以为好了。”我索性破罐破摔地说。
很快,哥哥嫂子、姐姐姐夫都从外地赶来了。大家商定第二天将母亲火化后与父亲合葬。
扪心自问,我觉得无论用什么尺度衡量,自己都够得上孝子了。
父亲去世不久,母亲便患了中风,瘫痪在床,一病就是八年!哥哥姐姐都在外地,伺候老娘的担子自然落在了我的肩上。吃喝拉撒睡,买药看病,住院陪床,用妻子的话说“艰苦抗战了八年”。虽然我不爱听这话,认为她打的比方不贴切,但回想其间的感受也真的有股那种滋味。每天端屎倒尿自然不在话下,我最怕的是半夜背着老娘去挂急诊,尤其是冬天,冷风飕飕,哎哟,那滋味……不过,那滋味毕竟是可以描绘的,还有些隐情想说都无法表达。比如,因为总是担心母亲的病,令我养成了精神不集中的习惯,会做出一些叫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又不便解释,就招致误解。一次,我向领导汇报完工作,领导刚开始作指示,我忽然想起老娘便秘一早吃了润肠药,这会儿该到出恭的时候了,一时性急也没找到合适的由头,起身就往家跑。领导先是一愣,莫名其妙,继则认为我不谦虚,目中无人。从此以后,不尊重领导的印象就和我的名字连在了一起。还有一次,那天是给丈母娘做七十大寿。吃完饭,我本打算立刻回家,可丈母娘兴致高,想搓几圈麻将,三缺一,我只好坐下来顶个数。刚开始,我的手气特别壮,自摸清一色都来了,接连和了好几把。后来,好运开始转到丈母娘那儿,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忽然想到老娘还没吃饭哩,抬起屁股就往家跑。可想而知,我的举动不光扫了丈母娘的兴,还坏了赢家不能首先退场的规矩。结果,我就背上了小气、抠门儿的坏名声。更有甚者,自从母亲生病以后,我的心情不好,夫妻间的那码事儿就很少做了。偶一为之,正在亲热之际,从母亲那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静夜里听了着实令我吃惊,料定是便盆儿扣在地上了。及至我跑过去收拾好了再回来想接着亲热时,妻子已经转过身,冷冷地扔下一句:没兴趣,睡觉吧。还有比这更沮丧的是,以后,再想和妻子做那码事儿,每当亲热到情绪高涨时,我都感到有点力不从心,……
我为母亲付出了代价,够上个孝子了吧。尽管如此,一想到妻子叮嘱的火化那天必须哭的话来,我心里就有些发慌:到时候,我如果还是哭不出来怎么办?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真以为我巴不得母亲早点有这一天?我不敢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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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南方出版社简介:
“圆作者一个梦想,助作者美国出书”是美国南方出版社Dixie W Publishing Corporation,http://www.dwpcbooks.com/)的出版宗旨。美国南方出版社2006年在美国Alabama州注册成立,多年来为诸多作者出版图书,销售不断攀升,是美国出版界的后起之秀,现正逐渐为各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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