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元吉》第一百零一章 心庆
自一二三八年十月,孟珙带着南宋的精锐兵马至岳州,命江陵制司攻打襄州后,大兵北进。宋朝将领张俊收复郢州,贺顺收复荆门军。十二月,刘全在冢头、樊城、郎神山,三战都获得胜利。次年正月,宋朝收复信阳军。刘全攻打襄阳、樊城。
一二三九年四月二日,江海率军出荆门,直指襄阳。驻守襄阳附近原归附蒙古的刘廷美,看到南宋军实力后相约宋朝都统江海,和他弟弟刘延辅夹击襄阳蒙古军,宋军进至襄阳城下,刘全收复樊城。刘全派谭深收复光化军。孟珙收复襄阳,就奏请朝廷在襄阳安置重兵,建立军事基地。
孟珙任命息州、蔡州归降之人创立忠卫军,襄州、郢州归降之人创立先锋军,招淮河流域百姓三百五十九人创立宁武军,招回鹘壮士一百余人、马二百六十匹,创立飞鹘军,荆鄂都统制张顺招汉襄溃败士卒创忠义、虎翼等军。孟珙以江陵为基地,以襄阳为重镇,大兴屯田,训练军队。一二三九年夏,孟珙带领军队进军蒙古的西路军,蒙古回师,成都被南宋收复。
一二三九年的秋天,邢台兴真观修行的的宝音见到了大哥荆律明,现年四十出头的他,男人韵味十足,儒雅又有英气的五官透着喜庆。他告诉宝音他和耶律庆都要结婚了。听到这个消息,宝音激动万分,“哥哥,太好了,我同时有了嫂嫂和弟媳。”
人到中年的荆律明讲述这段姻缘的原委,“本来啊,我考虑邢台附近蒙古人驻守后,这些年远离战争,母亲年事已高,就想抱孙子给家中留个后代。我就有了心思留意给耶律庆说门亲事。没有想到给耶律庆婚配的女方家有位未嫁的长姐,小时候与她定亲的人家失散多年没有音讯,耽误了年华,她们的父亲是我生意上多年的客户。”
宝音一听姑子多事的毛病犯了,抓住大哥仔细询问,“姐妹俩?哥哥,你和弟弟都见过她们本人吗?人品好吗?”
荆律明点头,“他们一家本是书香门第,襄阳人士,只是祖上做官被牵连后,才开始放弃官道,有个儿子考中进士,在南宋入朝为官了,但是父亲仍然在跑生意。这次襄阳蒙宋打仗,他父亲怕被屠城,带着家人朝蒙古国跑。”
宝音看着哥哥眉眼露出的熹光,看来这个嫂嫂哥哥是非常满意的,要不是多年独身的他会有了结婚的念头,“哥哥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荆律明说,“就这两天,所以我来和你说一声,不准备大办酒席,我们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就是刘侃兄弟,和你的徒弟们,在家办个酒席就行了。”
宝音不干,“不行,我好不容易有了嫂嫂和弟媳,家中办酒席也得有仪式,放心吧,交给我,我一定让嫂子和弟媳风风光光的满意。”
荆律明感动的看着妹妹,“你现在倒像是我们的家长了,呵呵。”
宝音骄傲,“那自然,我们家终于有后了,原来你不结婚,弟弟也不结婚了,我看着母亲常常暗地里叹气,这下好了,一下子双喜临门,呵呵。”
荆律明也是面带春风的笑着说,“就是双喜临门。”
宝音积极问,“什么时候嫂嫂她们来到这里?”
荆律明叹息,“今年江浙大旱,颗粒无收,襄阳又打仗,李家姐妹就和父亲一起坐船来樊城后,又乘车北上,她们的父亲带着她们也是不想留在南宋饿死或是蒙古人攻城后屠城。乱世女孩子颠沛流离的不安全,就想托我给他小女儿说门亲事。我看过小女儿彩凤人品模样俱佳,就比耶律庆小十岁,于是我做主成全了这门亲事。后来在换更贴时候,见到了父亲说的老姑娘大女儿金凤,虽然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可是我是一见倾心。于是我把我的庚帖与她交换,果然八字合婚,你说喜不喜气。”
宝音暗地一算比自己小的金凤岁数二十八岁,在哥哥嘴里是老姑娘的意思,今年30岁的宝音有些伤情。不知不觉的自己已经老了,和蒙哥分开都快五年了,两个人音讯不通,到现在没有收到他的只言片字。每次忽必烈和她见面就是简单说一下蒙哥还不错,宝音也不好追着问他西征细节,毕竟她不是他合法身份的妻子家人。现在宝音不经意听到哥哥嘴中对女人年纪的评判,说二十八岁金凤都是老姑娘的说法,一下子让宝音悲观起来,自己不能确信蒙哥对自己的感情有无变化,自己会不会在蒙哥的心头变成一个故人而已,毕竟自己不年轻了。
宝音压制了自己心中有些伤感情绪,开始准备哥哥和弟弟的婚礼。她带着徒弟采买了全套的婚礼用品,贾升龙让宝音放手当坐镇大姑子,所有的婚礼事宜交给他来主持。刘山珍和孙红坤承包了婚宴的菜肴,其他穿戴和喜房布置都是周昌绣的功劳。宝音在两个漂亮温柔的嫂嫂弟媳的婚房内窜来窜去的,忙着给两位新人梳妆打扮。大姐金凤身材高挑,五官端正,长着一张秀外慧中的贤惠脸。见到宝音非常热情,礼节周到,宝音非常佩服哥哥的眼光,果然是当家主母的气质。小女彩凤长得肤白貌美,身材玲珑,脸上有一对迷人的酒窝,就是不说话的时候看着也是甜甜的笑脸,一副小鸟依人的让人怜爱保护的感觉。
宝音从不用珠翠钗环,帮助两个新媳妇打扮有些笨手笨脚的,快七十岁头发全白富态的母亲看到后说,“你别掺和了,你一个修道的,最好也别坐你嫂嫂他们的喜床,喜房内有婚宴的婆子们打理了。”
宝音不服,“我接不了婚,难道还不能沾沾喜气?”
宝音母亲不干,“我的姑奶奶,我还要抱孙子呢,你就好好的去院子等着吃席就行了。”
宝音听到迷信母亲这样说,出家人和新婚娘子太近了不吉利,体谅老人抱孙子的心情,离开了婚宴婆子们忙碌的房间,坐在宴席桌边和刘侃兄弟俩聊天等待。刘侃兄弟去闹表哥表弟的时候,落下宝音一个人看着满园的喜气出神,想着年华已老,恋情也远去,触景生情的眼中有些湿润。
“师父给你茶水。”
看穿宝音心思的贾升龙体贴的端来茶水,“师父,别难过,”
已经在五安山道观出家修全真教的刘侃坐回来听到打趣,“你师父是高兴,想想我们几个人,以前都没有婚配迹象,特别是我和表姐都出家修道,更是绝户。现在一下子,表哥两个就喜事连连了。”
宝音吸口气掩饰,”我是高兴,虽然我出家不能嫁人,哥哥弟弟能开支散叶了,真的是高兴。”
刚长大的刘秉恕说,“表姐,你出家不能婚配,今天心里就当是你在人间的婚礼,过把瘾,呵呵。”
听着表弟的无心的话,宝音感叹,所有女孩都有嫁人的梦想,就是自己修仙的人也是不能免俗。虽然平时自己和蒙哥说不在乎什么名分地位,只要心中有彼此就行了。可是今天看到这个婚宴的场景,怎么心中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看来自己修仙的路是遥遥无期了。
在大红灯笼高挂的喜庆院子里面,荆律明摆了六桌的宴席,有多年的街坊好友,有他忠实的属下,还有俩家父母高堂。刘山珍做了十全十美的婚宴菜,让来吃喜酒的人们惊叹他的厨艺。宝音,孙红坤,周昌绣和刘侃兄弟俩坐一桌,看着荆律明和耶律庆满面春风的都献上了祝福。
主婚的贾升龙,在婚礼新人拜过天地和父母后,出乎意料的念了道家的婚礼祝词。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当上九霄,诸天师见证。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佳人负卿,便是有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新娘的父亲听完当场愕然,五十多岁的儒生脸相上有些不喜,但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二十八岁年纪大的老姑娘,在乱世终于有了可靠的人家出嫁,何况荆律明是头婚,这么好的人家那里去找。担心就是这家的小姑子看着不是省油的灯,婚礼祝词给念这么个东西。宝音的母亲尴尬的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给亲家翁不停的夹菜,“亲家,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何况是你的一双女儿配我的一对儿子,简直是喜上加囍。”
婚礼结束后,宝音看着嫂子父亲看着自己道姑样子不喜欢的样子,赶忙带着自己的徒弟连夜打道回府了,今后哥哥弟弟有了配偶就有人照顾了,人们都最不喜欢小姑子,自己就少去打扰她们夫妻的小日子了。
回到邢台兴真观不久,忽必烈带着他的九个巴日虎近侍和一些货物送给宝音,其中有一些欧洲的银器盘子和酒壶之类战利品。宝音看到了坚决不收,“你把这些带回去,我一个出家人,用不着这些东西,以后让人看到不是正好当作把柄。”
忽必烈无奈,“这是我哥哥专门让手下送回漠北的,这几样东西是他专门给你留的。”
宝音没有感动,而是冷淡的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我和你哥哥分开都很多年了,他有了家室儿女,该想着他该想的人,我们都不是少年了,那些过去的情分就过去吧,以后你也不要给我送物资了,让我安心的修道吧。”
宝音意外冷绝的话让辛辛苦苦跑来送温暖的忽必烈非常的吃惊和失望,“什么不是少年了,宝音姐你说什么?”
宝音哀叹,“我今年三十岁了,我一个没名没份的修道的人,就不该介入别人的家庭。我和你们家身份是云泥之别,你哥哥以前放不下,现在大家都长大了,他西征如此的快乐,我何必要牵挂他呢。大家各干各的,他建功立业,我修道多好,为什么还要互相不清不楚的维持着一种奇怪的关系?今天你的货物你都拉走吧。要是你还要送,我就换个道观修行去了。”
忽必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气又悲伤,自己一腔热血的热脸贴别人冷冰门。去年他们还一起欢欢喜喜的去了南宋,只是一年没有见,宝音就忽然像变了一个人。看到马上可以突破的微妙关系一下子回到冰冻层,忽必烈失控的从后面抱住宝音,“宝音姐,不要说这些话,好吗?你永远是我们的仙女。”
宝音冷淡镇定的挣脱忽必烈的怀抱,正色的对他说,“我们从此后不要再说这些年少不懂事的话,好吗?这些货物你真的都拉回去,让我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修道好吗?”
这辈子还没有那个女人敢给他这样说话,把他的热情当做空气,吃了憋的忽必烈郁闷的出门,高傲自尊的他心中发狠的准备拉着货物就走。一出大殿看到院中忙碌的贾升龙,贾升龙非常尊敬的给他问好,忽必烈难堪的脸色回来一些赶忙找他吐槽,“你们师父今天是吃枪药了?”
贾升龙看着忽必烈纳闷郁闷的样子,如同知心朋友般说,“你把蘑菇干货留下吧,那些银器真的和道观违和以后容易让人诟病。”
忽必烈点头无法理解,“你师父她怎么了?”
贾升龙开解,“最近练功失败了,她修仙遇到坎了,差点走火入魔,所以想斩断人间的所有的情缘和烦恼吧。”
忽必烈脸色放缓,“原来是这样。你师父真的是修仙?”
贾升龙,“确实是,她有些着急了,按照她现在的功力,应该给可以了,但是她总是没有过这个阶段,所以她在找原因,觉得自己在红尘牵扯太多了。”
听到贾升龙的话,明白后的忽必烈让手下将银器的东西拿出来,其他货物交给了贾升龙后离开了。可是走到半路他似乎回过什么味来的又折回来。他到了大殿看着打坐的宝音,从怀中拿出自己私自压下蒙哥写给宝音的信,“这是我哥写给你的信。”
宝音闭眼坐着打坐,看都不看的也不接,“算了吧,我不想看。”
忽必烈一看这下麻烦了,以前他怕宝音和哥哥感情太好,心里没有空间接受他,所以蒙哥给宝音的信都压下来。今天看到宝音绝情的一心修仙,觉得事情不好,到时候哥哥回来没法交代。
“宝音姐,我哥哥的信我给你留在台子上了,你有空后慢慢的看。”
“……”
忽必烈看着宝音不理会,就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封信在放到桌子上,接着又放了一封信,看到宝音还在无动于衷,又掏出了另一封信放上。闭眼的宝音有六识,看到忽必烈变戏法的掏出好几封蒙哥写给自己的信,心中的冰河一下子就溶解了,原来蒙哥没忘记自己,还在想着自己。宝音自嘲的叹口气,原来以为蒙哥忘了自己,自己正好借此剪断红尘,一心修仙。弄了半天是被忽必烈给截胡了信件,宝音心中又开始春潮泛滥了,不由的睁开了眼,看着忽必烈不好意思的盯着自己,“姐姐,你真的不读?”
宝音简直无语的要哭了,“我好不容易下了修仙的决心又被你们兄弟俩搞没了。”
忽必烈一听,眉开眼笑的嬉皮笑脸的凑近了,“姐姐不要修仙了,刚才吓死我了,要是你现在飞走了,我哥哥回来我真的没有活路了。”
宝音站起来抖抖双肩,整理了一下道袍说,“刚才是我不对,心情不好语言多有得罪,你那么老远辛苦来一趟看我,我们好好聚聚吧。”
忽必烈高兴的说,“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的宝音姐。”
宝音师徒和忽必烈的巴日虎在一起吃饭,在餐桌上巴日虎告诉宝音,“金真仙,这次我们回去,我们殿下要大婚了。”
宝音以茶带酒的祝福,“忽必烈,祝贺你大婚。新娘子一定是个美人。”
忽必烈开心,“对,姐姐,说的没错,她比我小十岁,我母亲非常的喜欢。家世性格都好,到时候介绍给姐姐认识。”
酒足饭饱后忽必烈带着手下走了,临走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银杏叶尾的金簪子,“宝音,这个金簪子是我早就准备送给你的,是按照你左手的银杏叶疤痕仿制的,请你收下。”
宝音歉意,“你大婚应给是我给你送礼品,怎么能反过来我收你的礼物。”
忽必烈不客气的说,“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上次在荆州就想给你,没有想到呼和巴日虎为了救我牺牲,让我没有情绪的忘了。今天请你务必收下,你祝贺我大婚的礼物我也非常期待,以后转给我就好。”
忽必烈走后,宝音读着蒙哥让忽必烈转给自己的信,不由得泪流满面。蒙哥刚出征时期写的信还中规中矩的,但是后期就是满纸的思念,“……宝音我的仙女,我无比的想你,离开你四年了,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这种痛让我无法睡眠,杀无数的敌人都不能解,,,,”
“……打了两个月,我们终于征服基辅罗斯公国了,可是无法快乐起来。今天看到天狗吃日,巫师说会有人飞天,我一下子就痛彻心扉,不会是你飞仙了吧,我的仙女,等我,宝音,宝音,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