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谈邂逅（31）感谢尹鸿祝，为女儿赴美留学牵线搭桥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新华社有一位记者叫尹鸿祝，据说是专门负责报道时任副总理李岚清分管的文教卫口的记者。
在海南农垦中学，记不得是哪一天上午，学生刚做完课间操，我与班上的学生，从操场往教室回走的校道上边走边聊，校办秘书小黄急急忙忙跑过来说：“李老师，赖校长请你马上去接待室！”
进接待室就看到一位与我年龄相仿、戴着一副黑框近视眼镜的客人在与校长谈话。校长见我进来了，马上对那位客人说：“他就是李培永老师，李老师是我们前两年从武汉华师一附中引进的高级教师，现在是海南省首批语文特级教师。他对我们学校这两年的变化非常清楚，请他负责接待你的采访。我们先去看看学校的校容校貌吧！”
那位记者非常热情地站起来与我握手，“幸会幸会！新华社记者尹鸿祝，很高兴认识您！”
“您好!能认识您这位大记者，我更高兴！”
在学校转了一大圈，赖校长让司机小李送我们三人去农垦总局第四招待所。
吃中饭时，赖校长说：“尹记者，招待所吃住条件不怎么好，委屈你了。但这里离学校很近，方便你与李老师随时联系。因为李老师比较忙，他是学校的教导主任，还兼班主任，还要上一个班的语文课。你如果需要什么书面资料，告诉我就行了；如果要具体了解教育教学情况，就打电话给他，我们的电话都是不关机的。”
当天晚上，赖校长和我陪尹记者吃完饭后，他先回学校了，我与尹记者先在招待所院内边散步边聊。
走在招待所院内高大的椰子树下，路两边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九里香”，散发出特别的清香，尹记者偶尔还弯腰闻闻，感叹不已：“真好！这自然清香的味道真沁人肺腑啊！你们学校的自然环境也不错，但是校园建设实在不敢恭维。”
“哈哈！这比我们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啊！那时，学校连围墙都没有。上课时，可以看到附近的农民牵着耕牛穿校而过；每到吃饭时间，在教工宿舍区炊烟四起，那空气啊！”
“还烧柴啊？！”
1989年暑假，赖校长带我来参观学校专门为引进人才建的一栋新楼房时，我们一家走进一个很大的厨房，我的女儿指着用瓷砖装饰好的灶台上的烟囱问我这是什么呀？赖校长急忙说，“这是做饭炒菜的灶台。你们如果调来了，我派人去海峡对面的广东徐闻县买液化气给你们用。”
我告诉赖校长：“我们华师一附中现在用的是管道煤气啊！”
赖校长满怀信心地笑着说：“海南很快也会有的！”
我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尹记者住的房间了。
“我初次接触赖校长，感觉他对学校未来充满信心，特别是谈到你们武汉来了这么多高级教师以后，他更是底气十足。”
尹记者是一位非常善于交谈的人，不是那种拟好采访提纲，一条一条按部就班来的问答式采访。
聊到赖校长引进教育先进地区教师时，他说，听说你一个人从武汉带五六家十来个高级教师到农垦中学了。
“不能这样说，准确地说，应该是赖校长的人格魅力，以及他为了办好农垦中学，肯下功夫，舍得花钱的大格局，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优秀教师纷至沓来。89年暑假，我应邀来农垦总局教研室，给100多所农场初级中学语文老师，讲语文教学改革理念、方法，借农垦中学学生上示范课。赖校长听完课后，一定要请我们一家喝早茶。边喝边聊，他当时讲了来海南大特区工作的许多优惠、福利等好处，见我还不动心，看着我的两个女儿说，“她们如果来海南参加高考，肯定能上自己理想的好大学。”接着，他详细介绍了海南有关高考的具体情况和政策，希望我调到农垦中学来工作。赖校长如此求贤若渴，这样盛情，还有什么话说呢？于是，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为了我两个孩子的未来，为了你强烈的事业心，我一定会考虑来海南的。
回武汉后，同学、同事、朋友见面就问我的海南印象，我就讲如果高中学生去海南参加高考，同样的成绩比我们湖北更容易考取大学。仅此一点，就让许多一心扑在学生身上，无暇顾及自己孩子的中学老师动了心。更重要的是，赖校长多次飞赴武汉，与这些动了南下之心的老师们见面，吃饭，聊天，全面介绍农垦中学的情况，并盛情邀请他们去海口实地考察。去考察回来后有游丽昭、李国光、胡承辉和水运生四家决定南下，于是，我们五家就相继调到农垦中学了。”
1990年调来的五家，有九位高级教师，而且都是武汉市重点中学的骨干教师，加上1991年调来的吴多星老师一家，就有三位语文、三位数学、二位英语、二位化学等十位高级教师。赖校长大手笔，一下就让农垦中学当时的高级教师人数翻了一番，壮大了师资力量，带来了新的教学理念和方法，为农垦中学进入海南省一流中学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赖校长不愧是优秀校长，不仅能礼贤下士广招人才，而且虚怀若谷从善如流。我们这些武汉来的高级教师报到以后，赖校长开始决定让我们都去初三、高三年级“把关”，抓升学率。我对赖校长说，我们这些老师去抓现在这届毕业班的备考，一年后，肯定可以提高升学率。但是，如果升学率上去了，您让那些被我们“顶下去”的老师怎么想，他们打了两年基础，我们只教一年，就坐收其名和利，太不公平了。
我建议，后来学校采纳，并制定了一个农垦中学建成全省一流中学的六年规划。赖校长采取了我的建议，让我和一起从华师一附中调来的游丽昭老师，任高一年级两个重点班的班主任，她的班偏重理科，我的班偏重文科，我们两人互教对方班的语文和数学；从武昌实验中学来的英语教研组组长胡承 辉老师教这两个班的英语。也就是说湖北省两个顶尖的省重点中学的三位高级教师负责的两个班，而且教的都是下面农场中学来的非常优秀的学生，三年后要是不出成果那才是怪事！
尹记者一直微笑着听我说当年的故事，时而点头赞许，时而轻声插话“不错！不错！”
那天晚上，我们聊得非常畅快，都觉得真是相见恨晚。
第二天，尹记者又到学校分别找几个海南老师和学生开座谈会，深入教工食堂和学生食堂、学生宿舍看了看。特地去我家看了厨房的灶台和烟囱，笑着说：“有意思，有意思。你们好像从来没用过吧？”
后来，他几次出差又来过海口，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在临走前见面说说近况，两人一起边吃边聊。
1997年4月中旬，我出差到北京。电话联系，他刚好在北京，于是相约聚一聚。他说，到北京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就直说。我告诉他，公事已经办完了，私事就是想了解一下女儿留学美国的可能。
他马上说：“你女儿的事，我找个朋友问问。你等我电话吧！”
第二天是周末，中午他打电话来：“晚上，我们两人请教育部留学生处刘处长吃饭吧！”
“好的，七点，到‘顺峰’吃海鲜吧！”
与北京人交朋友，特好相处，有话直说。刘处长到了后，我们三人一起去后厨点生猛海鲜。回到包厢坐下来，刘处长就说：“今年公派留学美国的指标没有了，如果有自费指标，你要不要？如果拿到指标，要交3万美金给教育部留学服务中心。如果他们帮你女儿办成了，即你女儿拿到美国学校的入学通知，并签证成功、抵达美国那个学校报到了，服务中心将收取3000美元手续费，剩下27000美元，服务中心负责汇给你女儿。你女儿如果被美国使馆拒签，凭收据全额退款。”
刘处长言简意明，我立即表示感谢，并表明自费指标也要。
事情说完了，我们点的海鲜上来了。三个人，四菜一汤，一瓶五粮液，浅酌慢饮，好不惬意！
感谢尹记者！感谢刘处长！
1997年8月下旬，终于收到美国RIDER大学的入学通知书，离学校开学只剩几天时间了。等到美国大使馆签证成功，女儿就可以实现她的理想了。于是，收到入学通知书的第二天，我们乘海航早班飞机赶赴北京。上飞机不一会儿，我们俩就睡着了，那几天忙着办签证必备的材料，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机舱传来呼叫我女儿的声音，原来是恭喜她获得本次航班头等奖，请她到前面去领奖并发表获奖感言。女儿非常高兴地说：“感谢海航！感谢本次航班的机组人员，感谢刚刚为我抽中头奖的那位旅客！借你们给我的福气，相信我这次到美国大使馆签证一定成功！我到美国留学的理想一定会实现！再次感谢你们！”女儿在旅客和机组人员的热烈掌声中回到座位后特别兴奋！
当时美国驻华大使馆在秀水北街3号。我们赶到时大使馆已经下班了，那时还没有签证电话预约制度，边上一条街上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等候明天早上进去签证。我立即去排队，让女儿到附近我们预定的宾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吃完早餐再来。
刚好站在我前面的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多次被拒签，还是不屈不饶地来签证。他告诉我，要到街边小店去租一个帆布靠椅和一件军大衣，待会人来多了，就得走到另一条街才租得到。我立即照他说的去街边租好了，坐在他旁边听他讲了许多有关签证的故事。
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街边小店就有人来收走了椅子和大衣，长长的签证队伍一下子短了许多，人们耐心地等候签证处开门。早上九点签证处开始办公，大约十点钟，我女儿进去不一会就愁容满面地出来了！原来我们不懂规矩，美国大使馆规定海南省户籍的中国公民应该到广州领事馆办理签证事宜。我立即宽慰女儿：“好事多磨。我们马上去机场飞广州吧！”
当天晚上飞抵广州，赶到著名的白天鹅宾馆旁边的美国领事馆，被告知，因美国劳动节领事馆休假三天。女儿心情非常沮丧，哪想逛街？于是，我立即联系从华师一附中调到中山市工作的老同事甘晓星老师，她热情欢迎我们父女去她家所在的中山市玩三天再回广州。
原来在华师一附中时，我与甘老师曾是同一个备课组的，她住校外，中午有时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就到我们家来吃饭，特别喜欢我的两个女儿，经常把海外亲戚给她女儿的花衣花裙送给我的两个女儿。甘老师见到小女儿后，非常高兴地说：“你成绩那么优秀，又这么漂亮！肯定能顺利签成功的！好事多磨！你这样被折腾几下，把不顺不利的东西都留下来，将来出国就一切顺顺利利了！再说，这次如果不是领事馆放三天假让你签不了，你这一走，还不知道哪天才能看到漂亮的你了呢！”一席话把女儿逗笑了。
我们在第三天下午赶回广州领事馆旁边的一个招待所，到领事馆门口一看，与北京大使馆门前一样，已经开始排队了。我让女儿去招待所好好睡一觉，明天到时来，签证肯定成功。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女儿进领事馆，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看到她那多日不见的灿烂的笑容，就知道一切顺利！立即到白天鹅宾馆航空售票处预定了上海飞纽约的航班和下午回海口的机票。然后到广州“新大新”百货大厦买了两个大旅行箱，去白云机场飞海口回家。
1997年9月11日，我与老伴送女儿到上海。9月12日国航上海至纽约的航班正点从虹桥机场起飞，等她的航班起飞后，我们才回到上海交大招待所。“儿行万里母担忧”是人之常情，但是看到女儿终于如愿飞往美国去留学，我们心里是既难受又特别兴奋。难受的是，她将独自一人承受难以想象的困难和难以预料的问题；兴奋的是，女儿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许多朋友的帮助下，终于实现了她的远大理想！相信她一定能够凭自己聪明的大腦，自立于强手如林的美国！
真如甘老师的吉言所说，女儿一路顺利到了美国纽约肯尼迪机场，中国驻美国使馆教育处的贺念平先生在机场接到女儿，立即打电话告诉我们已经接她到“纽约留学生服务中心”了，请我们放心。
后来女儿在第一封来信中兴奋地告诉我们：我到的那天，他们“中心”只有一间“总统套房”空着，所以我一到美国就享受了一天800美金的待遇，其实条件也一般。不过想想《北京人在纽约》里的王启明，他们到美国一下飞机就被扔进了地下室，我已经相当满意了。
我们当然就更满意了啊！第二天贺先生亲自开车，与他的夫人一起送女儿去学校报到，在去新泽西的途中，还带女儿去他们的朋友家做客。吃完中饭，贺先生送女儿到学校交给王敏教授，王教授与贺先生是大学同学，后来，王教授每周都带女儿去买一周的食品和生活用品。一切安排好之后，贺先生才回纽约。
女儿虽然迟到了两周，后来不仅功课赶上去了，到期末各科还取得了优异成绩，拿到了奖学金。不到三年就拿到了硕士学位。毕业那时，正是克林顿时期，很快就找到工作了。
接到学校邀请我们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时，她妈妈准时去美国参加了女儿的毕业典礼，我当时还没有退休，到2000年暑假，我第一次来美国时，她已经把原来读书时用的二手车送给新来的留学生了，我一到美国，就享受女儿开新买的车到机场接我，那个开心快乐呀真是难以言表！
幸福时刻，难忘一路走来遇到的贵人、好人、朋友！
想起海航的头等奖真是给我们带来了幸运和快乐，远远超过了一张海口到北京机票的价值！谢谢海航！谢谢那位不知名的旅客！
尤其要感谢我们一家的三位贵人：新华社记者尹鸿祝、教育部留学生处刘处长和中国驻美国大使馆教育处的贺念平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