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柳絮儿一觉醒来,晓涵已经早早地外出打工去了,因无处可去,心里又放不下工作,柳絮儿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后,便开车去了实验室。待到傍晚回到家的时候,柳絮儿见陆晓涵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便赶紧换了衣服过来帮忙。
她探头一看,见一盘子红烧排骨跟一碗海鲜汤已经烧好,晓涵还在锅里扒拉着一锅的青菜,便问:“姐,过个周末也用不着这么腐败啊,我干点儿啥?”
“不用了,我马上就好,你把米饭盛出来吧。”晓涵边炒菜、边说:“我今晚约了个朋友见面,呆会儿吃完饭就出门,几点回来没准儿,别等我。”
柳絮儿会心地笑了笑,问:“姐,这回这个怎么样?有发展前途吗?”
晓涵把锅铲子敲得锅沿儿嘎嘎响,道:“妹子,听姐一席劝,千万别把男人当回事儿,男人,说句不好听话,就是个会喘气儿的工具,使顺手了就多用几次,不好使的就扔了,再换一个,感情也是一回事儿,投什么也不能投入感情,谁投谁输,投得多输得多。姐痴长你几岁,吃的盐比你多,摔的跟头也比你多,不是我跟你这儿吹,经我手的男人无数,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她将锅里炒好的菜盛到一个盘子里,又歪头神秘兮兮地说:“男人那玩意儿,是为咱们女人生的,所以啊,及时行乐要紧,谁玩儿谁还不一定哪。”
晓涵一番生猛的话语,听得柳絮儿面红耳赤,柳絮儿“吃吃”笑着说:“姐,瞧你,人家还没结婚呢。”
“噢,那是,我这不是想先帮你开开窍,免得你走火入魔嘛,得,不说了,吃饭去,今晚的海鲜汤里我放了个海参。”
六年前,晓涵28岁,她那事业成功的前夫外面有了女人,更让她痛不欲生的是,那女人是晓涵多年的闺密,因没有孩子拖累,晓涵一气之下就跟他离了婚,后来,容貌秀丽的晓涵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美籍华人,交往才一个多月,他们就决定结婚。婚后不久,晓涵便随夫到了美国,本想好好过日子的她,没想到的是,这任丈夫却是个赌徒,年近50岁的他一辈子嗜赌如命,最后弄得前任老婆与他离了婚,三个孩子均不与他来往,年轻时,他们夫妻曾经拥有过一家中餐馆,后来让他输得家徒四壁,卖了餐馆还欠下一身的债。晓涵来美国后的第三天,时差还没倒过来,就被丈夫逼着出去打工养家,这位老丈夫脾气十分暴躁,尤其是输了钱以后,常常回家拿着晓涵出气,晓涵曾经动过叫警察的念头,可又担心因此而失去已到手的临时婚姻绿卡,故而,她一忍再忍,一直到两年前,她拿到了正式绿卡才离开了那个让她痛恨不已的家。
柳絮儿低头喝了一口汤,赞道:“哇,这么鲜美啊,姐,是不是因为呆会儿要出去拼体力,才这么下本钱补啊。”
“你个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啊,都怪我,把你给教坏了”,晓涵“吃吃”地笑着说:“我今儿35了,岁月不饶人,转眼就成明日黄花喽。”
柳絮儿立刻站起身来,道:“哟,咋不早说涅?至少也得有个生日蛋糕啊”,说完,她离桌去拿来一瓶红酒,两个酒杯。
柳絮儿给晓涵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她举着酒杯说:“姐,妹祝你年年岁岁似今朝,年轻、漂亮、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晓涵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说了声“谢谢”,她的眼里立时充满了泪水,泪珠儿沿着两腮在往下滑,滴到前襟上,她已经实在控制不住了,便趴在桌子上“呜呜”哭起来,两肩在随着她的哭泣而抽动着。
晓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这让柳絮儿也跟着一起难过。
晓涵哭够了,从桌子上爬起来,说:“对不起,我本来以为我已经不会哭了呢,可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从前的那些事儿,唉,女人再强,也有软弱的时候。”
晓涵拿起酒杯,“咕咚”喝了一大口,说:“以前的事就象是我心头上的一块疤,我不能碰,碰了就能让我去死一回。”
柳絮儿劝道:“姐,别想那些伤心事了,小妹祝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好丈夫,好好过日子,你的日子还长呢,不能就这么自暴自弃了。”
“唉”,晓涵叹了口气,说:“我上大学时,有个暗恋了三年的同学,他是我的初恋情人,可我一直很自卑,觉得配不上他,因此,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打算就这么烂在肚子里了。后来,我认识了我的第一任老公,他追得紧,我就脑子一热,决定嫁他,就在我出嫁的前几天,我偶然遇到了我的初恋情人,我告诉他,我要嫁人了,他沉默了半天,才说,他大学时一直喜欢我,却不敢告诉我。”
晓涵端起那杯酒,仰起脖子,一口气干了,然后说:“命运弄人啊,我要是嫁了初恋,如今也是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了,虽说他没有我的前任老公有能耐,说实话,咱女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图个老公疼爱,儿女有出息吗?唉,我命不济,一步错、步步错。”
柳絮儿问:“后来那人跟你怎样了?我是说,那位初恋情人。”
“还能怎样?”晓涵的眼睛一亮,她的眼前仿佛闪现了一下那个曾让她痴迷过的人,这让她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错失良缘的悔和痛,她幽幽地说:“听说他一家移民去了加拿大,我只是从朋友那儿打听过他的消息,过得还不错,挺安宁的小日子”,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又说:“听说他两口子很恩爱,我心里再怎么放不下,也不能去拆了人家,你说是吧。”
柳絮儿心里纳闷,跟晓涵住一起的时间不长,一直以为她是个玩世不恭的放荡女子,今儿听她这番话,感觉她本质是个善良的人,看来她只是被负心男人给伤害得丢失了本性。
晓涵媚媚地一笑,接着说:“絮儿,你姐还是有这个魅力的,我真要想拆了谁家,没哪个男人能扛得住我的攻势,我两条腿就能把他给夹得晕了菜。”
柳絮儿笑着嗔怪道:“姐,说得好好的,你又来了,没正经。”
“好好,打住了”,晓涵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迹,说:“冰箱上贴着电费跟电话费的单子,你把它们先付了,回头咱再算账”,她又拿笔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柳絮儿:“我呆会儿捣饬捣饬就出门儿,约的希尔顿饭店见面,今儿这个家伙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亚特兰大来的,是个开出租车的,40来岁的秃头,这是他的名字跟手机号码,如果我明早8点钟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帮我打911,至少得把我的尸首给寻回来。”
柳絮儿接过那纸条,反手拍打了一下晓涵的手背:“说什么呢你,长尾巴的日子说这种晦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