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过后,房车旅行比较流行。因为这种方式比较安全,二人世界,吃住都同别人无关;我行我素,自由天地。
现在我回忆一下,我唯一一次的房车之旅。
那是一个很偶然的机遇。
我认识一个德国老太太,名叫海蒂,她比我大十几岁。
这个海蒂不得了,聪明而富有勇气。但是她比较强势,脾气固执。她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退休后,一直在干一些义工工作,也到处旅游。
为了节省住旅馆的钱,她买了一部房车,从此之后,基本一年四季都在外面跑。但是她很缺钱,这个我能够理解。所以,她经常劝说别人跟她一起出行,一方面可以分担费用,一方面也可以解除寂寞。
海蒂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但凡这样的人,都有自己的一种敬虔方式。海蒂每年要去法国南部朝圣,她称之为“加油”。
她有三儿一女七个孙辈,这些孩子们大大小小都有一些事情,要么婚姻出了问题,要么身体不好,要么失业,要么小孩子读书的问题,等等,都让她操心。她要去帮助他们,这些都让她筋疲力尽。所以每到一个时节,海蒂就必须要去朝圣,去“加油”。
海蒂每年必到一次的朝圣地方叫Taitz, 它是一个灵修团体,也是一个公社。也就是说,所有的财产大家公用。这个地方很有名,在法国南部,每年世界各地的信徒都来这里朝圣。尤其他们的灵歌很感动人,他们提倡过简朴的生活。
那一年,海蒂动员我们同她一起去那里。我对那里也很感兴趣,就答应了。
这里先简单介绍一下这个地方:
夏天,可以住帐篷
冬天可以住这些简易的楼阁
饭菜很简单,谈不上味美,只是保证营养,吃饱而已。餐具就这些,没有刀叉,只一个调羹,既吃饭又喝汤;也没有杯子,既盛汤也盛饮料。一切都做到极限。
大家坐在椅子上吃饭交流,没有桌子。
晚上的灯光祷告,是高潮。大家默祷,唱歌。许多人,生活中碰到过不去的坎,都来这里释放。
这是海蒂喜欢的方式。但是我和老公都不太习惯。不过,海蒂抱怨,他们对老年人不重视,只把视线放在年轻人身上。
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凡做事业的人,都要考虑前途。老年人有什么前途呢?人家要培养后备力量。对于做灵修团体的人来说,朝圣也是一份事业。
那么,这个公社靠什么来支撑自己呢?他们有自己的作坊,生产一些陶瓷,我们在那里也买了一些。
我们有房车,就在那里租一个停车位。我们睡床,海蒂睡在用椅子搭成的床铺。她对我们有许多的要求。比如她的空间有限,不允许带大的行李箱。所以,我就带了二个大的行李袋。因为行李袋东西拿出来后,可以折叠。那天早上,我们去了,海蒂看到我后,就说,你就这么二个袋子啊?如果是我,肯定不够用的。我心里想,还不是你不让我们多带吗?
然后,她就跟我说,什么不能用、什么不可以,我都同意了。想想,人家都是为了节省,用电不能用得太费。我们平时都早出晚归,尽量在外面活动。就是半夜上厕所是没的办法,要用她的设备。她帮我们做饭,我们一起吃。我也没有这么要求她,只是听从她的指挥,当然,费用是算给她的。她选了她过生日期间出发,她居然带了烤蛋糕的家什,她是个不厌其烦的人,东西越多越好,所有的空间,都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
我们出发时,她让我坐前面,帮她看路。我看不懂,而且我有头晕的毛病。如果在晃动的车里看GPS,一分钟头就晕得不行。但是我感觉到,海蒂对路也不熟悉。有一段路程,饶了很大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原点。我学阿宝“不响”。
途中,我们还要找地方到尿,因为厕所要一直保持干净。我们在德国境内过了一晚,第二天下午才到达法国。我发现,海蒂腿不好,手指也不能伸缩;晚上睡觉,她把假牙拿掉,吓我一跳,脸凹下去了一半,像一个“巫婆”。
在我们快要接近那个地方的时候,海蒂告诉我,她已经感觉到了灵气袭来,但是我没有这个感觉。
到了泰泽公社,我发现那里一点都不好玩。海蒂在那碰到许多熟人,她向别人炫耀,带了二个“年轻人”来。她把我们介绍给别人,我有点不大情愿,我是个不喜欢交往的人。那是15年前的事情。
海蒂过生日那天,她很忙碌,烤了蛋糕。我送了礼物给她,这是我事先在家准备好的,她很开心。她有一个老相识,是个单身男人。这男人也在那里,可能他们是约好的,看上去像个绅士,长相帅帅的,年龄同海蒂也不相上下。海蒂请那个男人喝茶吃蛋糕,招呼我们也过去坐。我不愿意。一是我不认识那个男人,不习惯同陌生人在一起喝茶,二是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应酬上。反正我是个不可理喻的人,随便他们怎么想我。我只想自己过得自在。我同老公就出去逛了。
我曾经问过海蒂,她想不想再找人?因她爱人很久之前就过世了,爱人年龄比她大很多,她孤身一人已经有很多年了。海蒂回答说,她不想,她要她的自由。我对海蒂说,你太孤独了。这是我的真心感觉。当时,我正在考虑为自己也找一个属灵的团体,我已经有了一个目标。老公是海蒂团体里的一员,所以有时我也去参加他们的活动。海蒂一直想把我拉在她自己身边,她对我说,那个团体不适合你。事后证明,那个团体非常适合我,我一直保留到今天,而且我还在那里帮海蒂找到了合适的义工。
不久,听说那个男人去世了,他有病。海蒂对我说,太可惜了。他有许多计划和想法,却来不及实现了。十五年过去了,海蒂依旧开着她的房车,到处旅游。
当年,我在泰泽过得不开心,我想这么多天,我们怎么过啊?海蒂有她的朋友和活动,我不太能够接受他们的那种仪式,因为对我一点都不起作用。为了避免跟她有过多的摩擦,我们尽量早出晚归。那个营地前有一个公交车站,我就利用这条线路,从头坐到底,大约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不会说法语,就用蠢办法。看这条路线经过哪些小镇,记住它们,每天找一个小镇玩。法国的乡村,没有德国漂亮,破破烂烂,房子都是石头做的。但是我们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事物,都很新鲜,都有好奇心。我们去乡村饭店,吃法国美食;我们在郊野徒步,过得也非常充实。海蒂很惊讶,她说,难道你们有什么Programm?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也无法到处上网,只有笨办法。
这次的出行,让我了解了坐房车的感觉;也让我知道,出外旅行,只有同自己的老公在一起,是最开心的:好协商,好合作。尽量不要同外人一起旅行,就是好朋友,最后也会不开心。其实,我的一生,都贯穿这样的原则。以前单身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出门,不愿意跟朋友一起。要么你迁就别人,委屈自己;要么让别人随你,良心亏欠。都不好。
德国到处有停房车的营地,价格不贵,可以事先制定好路线,安排好营地,在网上预订。营地里有洗澡的地方和公用厕所,也有烧烤的地方。许多人带上花园桌椅,在自己的房车前搭建一个露天小花园。夏天尤其舒服,找一个河边的营地,固定住在那里。白天出门,晚上回自己的房车。
还有一种玩法,走到哪住到哪,不在一个固定的营地。这样可以看更多的风景,就是人劳累一点。有些老年夫妻,退休后开着房车到处玩。为了省钱,不住营地,有时找一个路边停下过夜,这是有危险性的,半夜会有人来撬门。
假设,我同老公一起,坐房车游玩,我会觉得太繁琐。我是个懒惰的人,我烦那些琐碎的小事,比如倒马桶,放水啊,加油啊,打扫啊,尤其还要采购做饭。如果不做饭,在饭店吃,那又要这些设备干嘛?
所以,尝过新鲜之后,适可而止了。
泰泽最著名的灵歌《我的盼望我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