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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急就章(1)

“闖關東”在我的家鄉是一個家喻户曉、不分老幼人人皆知的詞。不過要是聊起何爲“闖關東”?那大多都會説我家上某輩的某個祖宗來東北,我家原籍是哪哪兒的。口氣中不自覺地就會流漏出原籍地要比關東強。強在哪?強的地方多了,總歸而言大多是强在歷史、文化和傳統上,當然不會説在塡飽肚子方面的情况比關東強。更有那在原祖籍地家族中存有家譜的,現在也要找回去,認祖歸宗之余,還要顯白顯白列祖列宗的榮耀以便沾光。説句子實在話,在東三省的漢人中有自己獨立的家譜眞還找不出太多,因爲大多數家庭在東北亦不過四、五代人,超過八代的鮮矣。來到關東的先祖們經歷了一個今人難以想象的磨難期,他們無暇去整理自己與列祖列宗之關係。而且如果列祖列宗眞能保佑的話,這些先人們還會背井離鄉、擠破腦袋似地到關東來另辟生活嘛?先人們創造了關東的輝煌,而我們這一代及我們的兒女們經歷的卻是關東之衰落。説起來這亦是一個丢人現眼的事,馬尾串豆腐,别説提不起來,就是用臉盆捧出來,人家也會説這關東就是在你們這一代中敗的,是灑在石子兒地上的小豆腐,稀碎稀碎的了,捧都捧不起來。按俗語呼之,我們這一代應該算是關東的敗家子兒。因此也只有靠著祖宗的陰德來壯臉面了。可這能怨我們嗎?靠原祖籍地過去的某個發光點來炫耀以遮掩現時的缺憾,這種心態至今仍爲我們這一代移民所繼承,到北美的移民們現如今很多人一直在稱頌著其祖籍地的偉大、光榮和燦爛,以掩飾面對異種文化的不適感和自身所處群體的卑微,而這幷非是一個國家或一個民族所獨有的現象。

關東是什麽地方?看官會説,你不是在瞎扯吧,誰不知道關東就是指遼、吉、黑三省!答案不能説錯,但不全面。按滿清和民國的疆域來看,關東是一個大區域,它包括現在的東三省、内蒙東部、河北一部和現今的俄國及朝鮮的一部分。而且現今不屬於中國,以前卻是關東的組成部分,要比現在的東三省大不少。關於領土的问題,要説道一下那就太遠了。簡言之,我僅有四點要挑明,一、在滿清入主中原時,中俄並不接壤;二、滿清和沙俄通過領土擴張,把中間的地帶喫掉後才成爲隣國;三、不管是滿清、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都不曾在關東領土問題上占過俄國或蘇聯一絲絲的便宜;四、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所佔有之滿清明確據有的關東部分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主動拱手相讓的,就如北部灣海域由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心甘情願送給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一様。第四、就關東而言所謂中國在近現代的這三個政權滿清、中華民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在不同的時期都曾簽下多個條約,使沙俄、蘇聯、俄國、蒙古和朝鮮一步步地領土固化,以至在我年輕時曾有的歷史遺留問題至今都不存在了。但我這篇要閒聊的是關東,所以要涉及的範圍有時就不能不超越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的版圖。而就歷史上的具體事件而言又不得不使用關東以外的史實來補足其背景及關聯。

另一點是關於闖關東的人。流行的説法是以山東人爲主,統而言之這也沒錯,但還不全面。曾有説法:“誠就三省住民,考詢其原籍,似有十分之八、九爲山東”,這樣的結論可能有些誇張,但山東人闖關東的多确是事實。挑明了説,山東人闖關東的多並非是什麽可光宗耀祖的偉績。其它的就是河北、河南、山西和陜西以及江南諸省,且附以朝鮮、俄國、日本、台灣及南亞諸小國之官民。這一點很重要,因爲您若不知道朝鮮、俄國、日本這三國在關東的歷史作爲,你就不知道關東的眞實歷史,進而你對中國的近代狀况就不能算是深入暸解。要知道闖關東之所以成爲歷史之現實,在民是中原人,但起决定作用的是官,這官就包括滿清、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而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管理關東的統治者是俄國、日本和朝鮮人的官員。民是流水,官是河道,人民所創造的歷史之水是按照官家旣定的河道流逝的。總體來看,雖然關東的開發是民在推動官府進行的,但官府在其中的重要作用要遠遠大於民。官説開才能開,官説禁那就禁,當官説東北可以是丢棄的廢螺絲,那民即使是想把這枚螺絲再擰回去,也是做夢。當今的東北就是最好的證明,曾經的上千萬人下崗,無數的家庭處於水深火熱。但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竟然仍能唱著紅歌活躍於那片土地幷把這種精神帶到了世界上所有能逹到的旮旮旯旯,這也是闖關東之人的基因所致吧。而民國時期蔣介石一紙令下(聽説是這樣),全東北一夜之間就丢了個一幹二凈。想來闖關東的人們和土著居民一覺醒來,天還是那個天,人也是那個人,但那片被耕種的土地卻是外國的了。再看中原政府的作為就象個土匪嫖客,完了不僅僅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事,而是賊不空手,連拿帶搶,把所有的能卷走的全都卷走了,就是單單把老百姓和土地丢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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