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到维多利亚来看雨,在我们的行程规划中,一直是个若隐若现的选项。
回到去年春天,当一切都还只是一份草稿时,我曾提议:孩子们长这么大,还没与奶奶一起过过圣诞节,不如我们把“中场休息”设置在维多利亚?
“中场休息”,是我与蒋先生的共识。连续一年带着小娃打游击,怕是吃不消,中间得找个地方住上一两个月,算是对一年长假的中途调整,也可当作对某地的深度游。
对此提议,蒋先生是动心的。他一直觉得,婆婆的精神状态并不好,他能陪伴老母亲的日子掐指可数,那是过一天少一天了。难得这一年不需跟人在圣诞时抢机票,假期也没有时效限制,再没比这更合适的时机了。为此,他捧了张世界地图,扭过来扭过去,一心想扭出一条可以把维多利亚放到中点的路线来。
倒是婆婆激烈反对。她说,你们出发前可以来看我,游完了,欢迎再来。这中间绕路飞过来,算啥?这种又费时间又烧钱的败家计划,不批准!
为此,我们斟酌再三,把中场休息的区域设在了印度。
等我们九月到达维多利亚,婆婆又话里话外表示:你们二三月份时,如果能来维多利亚,那就再好不过了。那时候,天气暖和了,你们想待在我这里,或者上岛,都是不错的选择。
我们有点懵。往返印度的机票都订好了,二三月份又不是什么节假日,来维多利亚干啥?
私底下,我们嘀咕,难道是婆婆自己感觉身体不太好,怕等不到来日方长?如果真这样,我们自当取消印度之行,甚至取消整个行程。
直到有一次,婆婆邀完我们二三月份过来,又补充道:“你们来这里后,想待多久都行。如果腻味了,四五月份开车回安省也行。只要天暖和了,你们就可以住到Port Dover去了。”(Port Dover有个家庭cottage,只是没暖气,须得天气暖和了才能去住。)
蒋先生打断她:“妈,我们计划了要游一整年的。来完维多利亚,我们还得接着游啊,回什么家?”
婆婆一愣,说:“哦,我只是琢磨着,你们游上半年大概就把钱花光了。我怕你们没地方去。”
天下父母心哪!担心我们会把钱花光,又要照顾我们的面子。。。我说:“有我这么省吃俭用地把着关,不用担心。只要不出意外,钱肯定够花,说不定游完一年,还能攒点儿下来呢。”
婆婆就此松了口气,说:“那你们大胆去游吧,不要再想着回来的事。”
后来在日本,因为签证等原因,去印度两个月的计划被搁了浅,蒋先生提议:“不如咱们改道去维多利亚?我们可以租套房子,考察一下去那里退休的可行性?”
对此,我是反对的。每年暑假在维多利亚待好几个星期,还不够考察的吗?如果花钱租房,不如去他心心念念的新西兰。那也是他心目中的退休候选地,贵是贵了点,好歹是个没去过的地方。
从日本一路纠结到韩国,我们最终决定,用澳大利亚取代印度。就在我盯紧前往悉尼的机票时,蒋先生病倒了。保险公司说,一旦蒋先生出了医院的大门,我们在未来九十天内就不会有任何境外险的coverage。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家,老老实实待到境外险重新生效的那一天。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们就此来到了维多利亚。
原本两个月的长假,也被延展成了三个月。
婆婆一心想让我们与她同住。蒋先生住院期间,她不断向我发出邀约,好像很担心我会拒绝。我说:婆婆大人,我来自中国,几代同堂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况且我又那么爱省钱,巴不得跟您同住呢。是您儿子强烈反对,我嫁鸡随鸡。
蒋先生的立场一贯鲜明。他说:“我胡子都白了,又有老婆又有孩子,还住妈妈家,我还要不要点男人的脸面了?”
婆婆说,知道我的想法,她就放心了。她让我不要为难,置身事外就行。她说,她熟悉自家儿子的脾性:吃软不吃硬。如果劝说不成功,她会动用百试不爽的Guilt Trip。她会告诉儿子:我是个孤独的老太婆啦,只希望家里多点儿人气。难道你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所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头?难道你不打算让我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偏偏这一次,蒋先生软硬不吃,苦肉计美人计统统靠边站。他脑海中只有一个中心思想:“我是个成年男人,我要搬出去住!”向来优柔寡断,买只键盘都能调研一个月的他,这一次办事效率奇高,我们到达维多利亚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在Air B&B上找到了房子,且当天就带着我们搬了过去。他对婆婆说:”妈,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们还在维多利亚,就会每天都来拜访,准保你烦到想要赶我们走。”
如婆婆所盼,整出戏,我是局外人。不过,我也感觉到,被孩子们早晚闹闹哄哄包围着的婆婆,明显体力不支。就在我们到达的第五天,她说儿子身体还没好透,她不想让他在这方面为难,因此主动帮我们在线找起了房子。
无论他们母子的心思共振是同频还是有偏差,我想,搬出去住,是应该的。
休养生息
来维多利亚,最重要的议题,是养好身子。
一场病,让蒋先生的体重直降三十多磅,我也跟着掉了十五磅。头一个月,蒋先生必须拄着拐杖才能行走,每天吃大把的药。而平常生龙活虎的我,也浑身这痛那痛,还开始失眠,仿佛之前被“焦虑”之毒素静悄悄入侵了全身,此刻全面爆发,须得找个安静的场所,借用浑厚的内力,才能将毒慢慢逼出体外。
这三个月,虽然身在异乡,我们的生活几无旅行的痕迹,一律依照维多利亚市民的标准进行。我们用租房申请表申办了维多利亚图书卡,可以不受限地access各种图书资源。又给孩子们申报了各种兴趣班,譬如儿童physio,跆拳道,游泳课,等等。每周一到周五,应婆婆的要求,我们还会把孩子们送进“奶奶私塾”,接受量身定制的应届教育。
话说,维多利亚的社区泳池非常棒,从专业泳道到小娃喜爱的游乐浅水池,一应俱全。更有休闲用的热水池蒸汽室桑拿房,某些场馆还配备了健身房,一站式承包了全家老少的娱乐健身需求。这类社区设施的价格非常亲民,三个月的家庭卡不到三百加币。从这个角度看,他乡远胜故乡。
在孩子们没有兴趣班的下午,我们基本上都会去社区泳馆消磨时间。玩着玩着,蒋大核就玩出了少年维特的烦恼。有一天回到家,他拿着老爸的电脑,偷偷查询怎样去牵救生员小姐姐的手。
Meanwhile,蒋小诗那不守规矩好出风头的毛病,在跆拳道课堂的东亚文化前,遭遇了铜墙铁壁。
感觉跆拳道的规则,跟我小时候接触到的服从训练很类似:上课时需要绝对遵从师尊权威;对老师表达感谢时,要九十度鞠躬;课堂上,没被提问不许说话;回答问题时,学生们最常见的答案,是“Yes Sir!”和“No Sir!”。。。基本上没有自我发挥的余地。
之前蒋小诗每次有话要说,都会旁若无人地大声表达出来,得不到回应时,就如复读机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对于这种“坏习惯”,教练要么不理,要么直接上惩戒。有一次,她得到了奖励的小贴纸(这是课堂上每个小孩都期望得到的”荣誉“),因为擅自插话,教练把放进她手心的贴纸又给收了回去。蒋小诗又羞又恼又难过,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说实话,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当众惩罚,妈妈心里挺不是滋味。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顺从的羔羊,但也明白,社会规则无处不在,如果不知进退,不懂敬畏,只会伤到自己。蒋小诗是个没什么边界的小孩,喜怒哀乐都是原生态,父母温和的教诲镇她不住,能够在铁拳课堂上得到一种”被约束“的体验,未尝不是好事。她需要知道,集体的号令有时会比自己的意愿更具优先级,她那张扬的个性,需要在适当场合懂得收敛,甚至学会臣服。
三个月下来,蒋小诗从纯白段带,晋级到了白底镶黄段带。在我看来,并不是她的武功有了多大长进,更多的,是其脾性被教练收拾得更契合跆拳道学员应有的样子。
最后一堂训练课上,教练蹲下身,动情说道:“蒋小诗,你一天是我的学生,终生都会是我的学生。我看好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跆拳道黑带高手。”
蒋小诗绷着一张目不斜视的扑克脸,气势如虹地回答:“Thank you,Sir!”
说说大人们的生活吧。。。
搬到出租屋后,蒋先生租了把吉他,并报了个吉他学习班。
身体好转了,生活就转型成了以兴趣驱动。这三个月里,他最享受的事,就是边弹吉他边看橄榄球。这个冬天,他追捧了半辈子的Detriot Lions表现不俗,一鼓作气打到了半决赛,客场对阵旧金山49人队。
半决赛的前半场,Lions势如破竹,以24:7领先。
蒋先生喜笑颜开,在网上搜起了超级碗(Super bowl)的门票。
作为一个通情达理的妻子,我支持他去拉斯维加斯现场观赛。毕竟,蒋先生追了半辈子,Lions表现都没这么好过。而被笼罩在著名的“Layne诅咒”(“the Curse of Bobby Layne”)之下,Lions以后还有没有这样胜出的机会,也不好说。
有关这条诅咒,我觉得好笑,忍不住写上几笔:1958年,曾带领Lions三次打入NFL冠军赛的四分卫球员Layne,因为摔断了腿而被强制转会。对于资本的见利忘义,Layne当然很愤怒,就此对Lions下了毒咒:“之后五十年,Lions休想再次打入冠军赛!”
大概Layne自己都没料到,这条咒语不光应了验,还远远超越了他给设下的“五十年”之限:1957年后,Lions不光成了NFC中唯一一支没能打进超级碗的球队,而且在今年赛季之前,总共只赢得过一场季后赛(Playoff),称它是橄榄球联盟中最差劲的队伍也不为过。
话说这超级碗的门票,我以为也就两三千美元,凑过头去看了看蒋先生屏幕上的黄牛票,当场就惊呆了:门票每张一万三千美元。那还是便宜的。还有五六万美元一张的。
那句“你买吧”,就说不出口了。我盘算着,如果他实在想去,我就把欧洲游的计划缩短半个月一个月的,也不是挤不出来。
不过,下半场形势急转直下,旧金山49人队不光一鼓作气追平了比赛,还在最后一场以三分之差淘汰了Lions。
我问蒋先生:“会不会有Lions的球迷在中场休息时抢购了超级碗的门票,现在悔之莫及?”
蒋先生脸上的表情,又是黯然又是释怀。他说:“我相信,肯定会有这样的人,他们肯定也正在后悔。唉,别说,那一刻,我这么冷静的人都很想买呢。”
Whew!感谢Lions输了这场球,感谢Layne那七八十年都没消散的魔咒。。。(也希望蒋先生看不到这篇博客,哈。)
再说说我自己。因为办了图书卡,一个假期阅读了十八本中文小说/散文,还追了一部大热的电视剧《繁花》。读后感就不多说了,不然得另起一万字。简单说一下《繁花》,我好像不太喜欢这部剧,感觉闹哄哄地看了个寂寞。配角演绎的蛮精彩,譬如范总的普通话,魏总大写的尴尬,等等,但故事的主线我就觉得牵强:感情戏上,宝总那道走不出的白月光阴影,我实在无法共情,那姑娘不够美,行事又俗气,两个人也没啥惊天动地的过去,怎能让宝总一口气憋了二十年,对其他人爱无能?故事的高潮部分,我更是没法justify强总复仇的动机,不就前老板炒股失败被捡了个尸(你抛我捡,这在股市不是很正常吗?),喜欢的姑娘被“勾引”来了上海(玲子又没嫁给宝总,强总努努力,还蛮有希望抱得美人归),至于这样不择手段地对宝总赶尽杀绝吗?也许,这就是黑暗森林的思路,不管丛林有多大,一山容不下二虎?
这个假期,应西岛姐邀请,我们拖家带口去她家喝了个茶,吃了顿饭。西岛姐厨艺一流,艺术造诣也了得,素描画挂了一墙,张张立体灵动,神韵兼备。我原以为,这些作品来自画廊,一问,才知是西岛姐自己画的,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一个理工科女子,笔调竟如此细腻传神。我问:“这是要学多久,才能画这么好?”
西岛姐夫骄傲地代妻作答:“她近几年才开始学着画的。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当然厉害!
而且,有才情,有知己,西岛姐是个幸福人。
过圣诞
这个圣诞节,来婆婆来讲意义非凡。这不仅是多年来儿女孙辈第一次齐聚一堂的圣诞,而且,她的两个儿子在2023年分别遭遇了生死考验。蒋先生的经历我不再多讲,热爱长途骑行的哥哥在一次训练中,遭遇了严重车祸,连人带车被甩出大马路,带着脖套在医院躺了好多天。用医生的话讲,要不是装备精良(这方面哥哥从不含糊),身体素质过硬,出这样的事故,大概率就挂了。所以,在婆婆家见面,难兄难弟互拍肩膀,见面辞跟排练过似地高度一致:“兄弟,很高兴你还活着!”
这是一个喜气洋洋的圣诞。婆婆大宴宾客,又烤火鸡又烤牛排,还从地下室搬出了尘封多年的圣诞树。婆婆说,她很久没感受过这么充沛漫溢的过节心情了。
总体来说,维多利亚人民对圣诞节很上心,家门口普遍装点得很漂亮。
布查花园(Butchart Gardens)的圣诞彩灯展,也值得一看。
来维多利亚养老的可行性
这些天,另一个比较重要的议题,就是探讨来维多利亚养老的可行性。
来BC生活,是蒋先生的夙愿。他常说,二三十年前他第一次来这里,就跟家人讲,以后会搬到西海岸来生活。之后几十年,家人都陆陆续续搬了过来,就他一个人被留在了安省。
不得不说,西海岸的气候太宜居了。十一月到二月,是维多利亚的冬天,多数时候外出时,我还穿着那双跟随我跑遍了日韩的夹脚拖,顶多穿双袜子。冬靴,只在见客时穿一下。
整个冬天,草地都是绿油油的,时常还能看到短袖短裤的少年在球场飞奔,仿佛冬天不曾来过。
十二月底一月初,已有花枝俏,草地上也总能看到一簇一簇的细碎紫花;二月上旬,美景街(View Street)已经开满了樱花。
也有严寒的日子,体感零下十几二十度,还飘着雪花。不过,我数了一下,这样的日子总共只有三天。个人感觉,下雪的日子纯属意外,那一树一树的绿意骗不了人。
光看气候,简直非来不可。不过,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这里物价比较贵。最直观的是油价,每升油要比安省贵出十几二十分;超市里的东西也要贵出两三成;Costco算是公允,大部分商品价格与安省持平,但其牛奶如果按升来算,也比安省贵出了7%。
之前作为观光客,我替BC人民操碎了心:东西这么贵,你们的工资够花吗?在这生活了三个月,如温水中的青蛙一般,我们慢慢适应了新的价位。是,物价贵是铁打的事实,但采购时如果脑海中多绷根弦,该买的买,不该买的不要手欠,尽量杜绝浪费,预算并不会增加太多。至于油价,看着贵,用起来其实更省:比起大多伦多,维多利亚不过方寸之地,一箱油可以跑上两个星期。不像在安省,去哪里都像长途旅行,一星期加一箱油是生活标配。
对我来讲,最大的问题,是维多利亚的亚洲群体相对较小,中超市不成气候,正宗的中餐馆也没几家。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上星期我们去温哥华拜访哥嫂,在哥家住了几天。临走前,我拉蒋先生去Richmond买些涮羊肉的食材,并随机找了家饭店,吃了顿中餐。
Richmond满大街都是中餐厅,川鲁湘徽,苏浙粤闽,什么菜系都能找到。我们随机进入的餐厅,叫“上海一只鼎”,是上海本邦菜。我感觉一般,能吃,谈不上惊艳。蒋先生吃了几口,却替我不想走了,他拿起手机就在Richmond订了一晚酒店。他说,这里中餐馆那么多,你得卯足了劲儿多吃几家。吃够了,咱们再回维多利亚。
为此,他深情畅想:如果以后来维多利亚定居,我们可以每个月都来温哥华采购,再在Richmond住一两晚。
我的中国胃,就这样被收买了。
说起退休移居,肯定绕不开房子这个话题。这三个月中,蒋先生带我们行遍了维多利亚的大街小巷。对于未来的居住地,他有几个刚性标准:街道要安静优美;路边最好不许停车;电线得埋在地下;Lot要够大够宽敞。。。至于房子本身,只要结构不存在缺陷,都可以改造。
他买了张塑胶地图,走过路过,但凡看到中意的区域,都会细细勾勒出来。这是之后几年他会重点关注的购房区域。
目前来看,维多利亚的房价算是一个中性因素,不便宜,也谈不上劝退。自家有套房,底气就跟着房价上涨。记得十年前,五十万的房子我们都嫌贵,现在看到标价一百多万的房子,我们会说:“这一套只要1.5M,价格合理。”听口气,好像地主家囤满了余粮。其实,只是市场红利带来的虚幻富贵,(自住屋)房价一跌,就全成了泡影。
让人屡见屡爱的维多利亚老钱区,那是只配进去看看的。每次在里面兜上一圈,我们都会自觉去便利店买张彩票。这钱不算赌博,算投资。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三个月下来,我们并没有最终决定,要不要来这边养老。移居是一项重大决策,需从长计议。有一点蒋先生可以肯定,他说:“经历了这三个月,我确信,我已经准备好了要迎接我的退休生活了。”
***
就在我收拾行李,准备再度出发时,婆婆走来跟我道谢。
是的,她跟我道谢。
婆婆说:“你们在维多利亚的这些天,我把橱柜里的床单被褥,还有旧衣服都拿出来整理了一遍,该洗的洗,该捐的捐。我还特意请人过来,打扫了管道,清理了地毯上的动物毛发,等等。”
我微笑颔首,说:“怪不得哦。我就感觉家里气象一新!”
婆婆说:“是啊。这些事,我已经想了好久,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之前的我,生活一潭死水,每天只是混混沌沌耗时间,什么也提不起兴致来做。好像活着,只是为了等候生命最后时刻的到来。你们来维多利亚的这些天,让我意识到,我的生活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可以去期盼,去感受,我的生命还能绽发光彩。这些日子里,我的体内好像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我愿意花时间,花心思,来让这个家变得更整洁,更宜居。我得说,为此,我可能会多活好几年。谢谢你,亲爱的,你和你的家庭的到来,给了我新的生命。”
婆婆说这话时,满脸满眼都是真诚,笑容一如年轻时那般美丽。
我跟蒋先生说起此事。他亮晶晶地看着我,说:“你写了那么多博客,记录了那么多有趣的事,在我看来,妈妈的这段话,才是你最有必要讲给博友们听的。”
嗯,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