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自洽
原创长篇小说《逻辑自洽》3 初显身手/ 4 硬质合金公司审计
作者: 提壶灌顶
作品简介：这是一部披着网文外衣的现实题材小说，忠实的呈现内地中产阶层的喜怒哀乐和行为逻辑，阴阳师、注册会计师、软件工程师，三师傍身，历练江湖！
第三章 初显身手
一年的面壁生涯终于结束，王先林如期参加了注册会计师考试，结果通过了四门，还剩一门离及格也只差几分。王先林十分懊恼，认为自己的努力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直到被会计师事务所聘用，跟这个圈子有了接触，才知道自己的表现实际上已经十分优秀。
到会计师事务所上班的第一天，王先林跟审计助理人员梁红艳聊天。了解了王先林的经历后，梁红艳两眼瞪得溜圆，“奇迹！简直就是奇迹！”梁红艳说：“你知道在中国最难通过的考试是哪两门吗？注考和法考！财会专业毕业的人，一般也要考满五年才能全科通过，有人考七八年也通过不了，差不多百分之九十的人考了几年就知难而退了。你太牛了！”梁红艳竖起大拇指。
“那你是注册会计师吗？”王先林问。
“怎么可能，我刚毕业一年。有可能的话，明年想报名试试。”
在事务所工作的第一年，王先林顺利通过了最后一门考试，第二年又从审计助理逐步做到项目经理。
梁红艳是个闲不住的人。那天，王先林正趴在办公桌上午休，梁红艳扒拉他的肩膀：“王哥，醒醒。”王先林睁开睡眼：“啥事？我正睡得香呢。”梁红艳伸出手，说：“王哥，你给我看看手相吧？”
王先林伸个懒腰，看了看梁红艳白嫩的小手：“你烦不烦啊！谁跟你说我会看手相了？”
梁红艳道：“我看你的抽屉里有本周易书。你就给我看看吧，看看我今年能不能通过考试。”
王先林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周易预测与命理学》，梁红艳看到书的封面有些破损，纸页泛黄，看上去好像已经有些年头。“是这本吗？这个跟看手相可是两码事，看手相是江湖骗术，而周易是科学。我可以用周易算卦，但从不给人看手相。”
“管他科学不科学，你就帮我算算吧，我下周考试，心里慌得很。”
用周易预测考试成绩，他曾经在女儿身上进行过多次实验，预测效果还是非常理想的。他在家炒股的那段时间，女儿每逢大考，他都会瞒着赵妍让女儿摇卦，然后根据这本书进行分析得出预测结果，再把预测的考试名次记在纸上，锁进抽屉，等考试成绩公布，两相对照，每次都是八九不离十。这是他和女儿之间的秘密。
“可以算，但是得有工具。”
“什么工具？”
“最好是铜钱，要三枚铜钱，也可以用硬币代替。”
“硬币好说，我去给你找。”
一会儿工夫梁红艳从楼下的小卖部换来三枚硬币。
王先林准备好纸笔，然后指导梁红艳摇卦。摇完后，王先林把卦象画在纸上，然后一边翻看《周易预测与命理学》一边记录。周围的同事听说有人会算命，也围过来看热闹。
过了十多分钟，王先林说结果出来了。“能不能通过？”梁红艳急切的问道。
“你报了三门？这次应该能过两门。”
“能过两门就不错，我还以为一门都过不了呢。可为什么是两门呢？”
王先林照着图纸，开始讲解：“先从流年大运来说，你日柱临金神，运入火乡，富贵有成。要知道今年是火年，所以天时对你有利。可惜的是，你在老家报名，要回北方考试，北方属水。然后，你再看卦象，用神为申寅，§№○※，○※№，所以，综合来看，通过两门考试是理所应当的事。至于是哪两门，现在还不能透露。这样吧，我把你能通过的两个科目写在这张纸上，考试之前你不能看。等考试成绩下来了，你再对照一下准不准。”他让梁红艳背过身去，在纸上写下“会计实务、经济法”，然后把纸放进抽屉，锁上锁，说：“下周你考完试就可以看了。但是有一点，你自己该下功夫还得下功夫，我也给你加点意念，确保你成功。”说着闭目合掌，默念了几秒钟口诀。
看热闹的同事哄笑着散去，大家都以为王先林不过是逗小姑娘玩，谁都没有当真。
但王先林本人对周易预测是打心眼里深信不疑的。因为除了女儿考试，他在买卖股票的时候，也已经屡次进行验证。当初股票交易赔钱，正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因为卦象显示应该尽快清仓，但他当时被经济繁荣的假象迷惑，没有按卦象的提示操作。股票交易失败，却反而更坚定了他对周易预测的信心。
王先林与周易结缘是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大四下半年，毕业设计弄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主要任务是联系工作。正在大家东奔西走各显神通的时候，一位同学突然高调宣布要出家为僧。他把自己平时积累的课外书摆在书桌上，让同学们挑选，说他想通过赠书的方式给这个红尘世界留下一点念想。同学们也很配合，各人根据自己的爱好，有的选了文学，有的选了哲学，有的选了佛学等等。王先林对这些学问兴趣都不大，但不选的话又好像驳了同学面子，于是从中挑了一本周易书。等拿回去浏览一遍，感觉好像还有点意思，就保存了下来。
前几年投身股市，几轮操作下来，他发现流行的K线图等技术分析方法，对实际交易并没有多少指导作用，甚至很多时候得出的结论跟市场表现恰恰相反。王先林想，与其费这个脑筋，还不如干脆掷硬币。这时候想起自己还有一本周易书，觉得不妨尝试一下周易预测，这总比掷硬币有意思。他把书找出来，照着书上的描述试了几次，结果出乎意料的灵验。多数时候，周易预测给出的操作指南与K线图毫不相关，甚至违背常识，但你只要敢于放手一搏，每次都能得到比较理想的结果。于是王先林信心大增，他把书本原原本本的研究了几遍，一边看书，一边试验，一边把研究范围扩大到相面学和风水学，几年下来，他对古老的阴阳学说似乎有了一些心得。
出于理科生的思维定式，王先林曾经希望通过努力搞清周易预测的内在原理，但终于放弃，因为他意识到这种超自然现象是不能用自然科学解释的。有人提出了“唯象科学”的概念，即有些理论只能通过实践检验来验证它的科学性，但却没法说清楚原理。
这一次算卦他敢于预测梁红艳将会通过两门课程，是因为在他看来，注册会计师考试涉及的五门课——会计实务、审计、税法、经济法、财务管理，与金木水火土五行存在确切的对应关系，根据五行生克关系，就可以把考试结果具体到某一门课程。
果然不出所料，梁红艳的考试结果与王先林的预测分毫不差。
第四章 硬质合金公司审计
算卦只是王先林偶尔为之的业余爱好，既然在事务所上班，本职工作当然还是审计。
会计师事务所都是民营企业，王先林入职的事务所是个小型事务所。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姓查，大家叫她查所长。老查年轻时在银行系统工作，因为有注册会计师资质，刚过五十就急着办了病退，之后花钱接手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自己经营。得益于工作时建立的人脉关系，事务所业务繁忙，每年都有不菲的收益。
查所长知道王先林是个聪明人，因此对他比较器重，做审计刚刚两年，就提拔他当了项目经理。可惜王先林一向不善钻营，只知道埋头做项目，不会打感情牌，和查所长的关系不远不近，只能做到相安无事。王先林最打怵的是报销差旅费，每次让查所长签字，她都要纠缠半天。
这一次报销跟以前一样，又让他感觉很不爽。
王先林把填好的报销单放在查所长办公桌上，查所长拿起报销单，笑道：“小王，你自己看看，这像是注册会计师做的报销单吗？”
“怎么了？”
“还怎么了，原始凭证不是要分门别类粘贴吗？你这东一个西一个的，我怎么审核？”
“嗷，下次我贴整齐点。”毕竟没有做过会计，王先林虽然尽了最大努力，但报销单看上去还是有点乱糟糟，而且他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改进。
“出租车票也不写明白起点和终点，这是到哪里去花了十五元？”
王先林端详了一下，说：“好像那次你让我抓紧时间去见客户，我就打了出租车。”
“那也用不了十五元啊，最多十元。”
王先林是个崇尚极简生活的人，总共不过三十五十的出租车票还需要一一交代来龙去脉才能报销，这让他感觉十分郁闷。他总不可能为了报销点费用，专门聘个会计帮他记账吧。
这次查所长安排他带队审计一家生产硬质合金的民营公司，属于企业年报审计项目。年报审计有固定的审计程序和报告格式，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操作就会出来结果，因为压力不大，大家心情比较放松。中午，趁着休息的工夫，梁红艳拿出跟王先林借来的《周易预测与命理学》翻看。公司仓库保管员是个姓黄的小伙子，他看到梁红艳手里的书感到好奇：“你懂周易？”。梁红艳道：“我是看着玩的，书是人家王老师的。我们王老师才是易经大师。”
保管员道：“哎，那王老师能不能给我算算？”
王先林道：“你年纪轻轻的，别信那一套。”
保管员道：“你就帮我算算吧，闲着也是无聊。”
梁红艳把书交给王先林，道：“王哥就给他算算吧，人家一天到晚鞍前马后的配合工作，就当成是礼尚往来吧。”听到有人会算卦，公司的会计和新来的出纳员也凑过来看热闹。
王先林本来也有点技痒，就顺水推舟摆开了架势。梁红艳有了上次的经验，加上看了两天书，已经不自觉的以王大师的助理人员自居。她找出硬币，然后一板一眼的指导小黄摇卦。
这次王先林花的时间特别多。其实结果早已呈现，他只是在斟酌怎样向小黄表述，之前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卦象。
他准备先讲好的方面：“小黄，你的生辰八字决定了你是一个办事果断的人，因为你的命格中有将星。你看这句话，”王先林用手指着书上的一段话：“此格命带将星，杀伐决断，不怒自威。”小黄问：“不怒自威？啥意思？”
“意思是你不需要发火别人就怕你，所以你适合参军，将来可以当将军。”
“说笑了，意思是我当保管员还屈才了？”小黄笑道。
“你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吧，这是好的方面。但是，但是你今天起的这一卦有点凶险，”王先林沉吟道：“卦象显示，你最近有牢狱之灾。”
“牢狱之灾？啥意思？”小黄问道。王先林已经注意到小黄神情有些不自然，急忙往回找补：“你最近有没有跟公安局打交道？”
“今天早上，上班的路上被交警拦住了，说我骑摩托车超速，让我去交警队交罚款，结果在交警队一等就是一上午。这算不算牢狱之灾？”
“当然算。我就说嘛，还把我吓了一大跳。”王先林笑着打圆场，心里却直犯嘀咕：“这么年轻的小孩子，卦象怎么会如此凶险？说牢狱之灾都轻了，实际是血光之灾。”
公司会计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听到牢狱之灾的说法，也笑着敲打他的下属：“我就说嘛，总是毛手毛脚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看你早晚也得出事。”
按照审计程序，公司的往来款项需要做函证，梁红艳把做好的询证函交给公司会计，让他发给客户确认。正常情况下，询证函不应让公司人员经手，怕他们会做手脚，但这家企业是小型民营企业，不是国有企业，更不是上市公司，因此没必要太较真。
会计把询证函翻看了一遍，取出其中一份，说：“这一笔没法函证。”
“为什么？”梁红艳问道。
“这是最近才挂的一笔应收款。”会计沉吟了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前段时间，我们公司的出纳员失踪了，当天收的一笔六万元货款也不见了，公安局来调查后，判断是出纳携款潜逃。现在还没有结案，所以只好在账上挂了这一笔应收款。”
王先林看了看询证函，说：“那就撤掉这一笔函证，反正金额也不大。”
只用了两三天时间，王先林就出了正式报告。这种报告公司只是用来应付工商年检，也就是走个过场，报告一交，审计费一收，也就不会再有人过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