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自洽
原创长篇小说《逻辑自洽》9 跛足疾行/ 10 解开心结1
作者: 提壶灌顶
作品简介：这是一部披着网文外衣的现实题材小说，忠实的呈现内地中产阶层的喜怒哀乐和行为逻辑，阴阳师、注册会计师、软件工程师，三师傍身，历练江湖！
第九章 跛足疾行
我是真的不知死活，还整天给别人算命，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还一直握在别人手中，王先林从查所长办公室灰溜溜窜出来。幸好大家都在外面做项目，大办公室空无一人，否则让大家看到这狼狈相，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最重要的是，王先林担心，商业银行项目恐怕没有机会参与了。
人际交往中，善于把握他人心理，言行举止得体，既让对方感觉舒服，又能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这是一门学问，所谓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王先林最欠缺的就是这一点。普通的算命先生都拥有一套话术，他会揣摩对方心理，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永远不会主动砸自己的饭碗。王先林对人情世故向来迟钝，他不知道查所长让他算卦，一方面是出于好奇心，更重要的却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与他分享即将成功的喜悦。他却把自己当成了医生，而查所长是他的病人，他认为将病情如实告知病人是医生应尽的义务，哪怕是绝症，也来不得半点虚假。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王先林刚进办公室，就发觉气氛不对，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看到王先林进来都没人顾得上打招呼。一会儿，梁红艳走过来，嘴巴凑到王先林耳朵上，小声道：“查所长受伤了，可怎么办啊？商业银行项目刚搞定，她却受伤了，谁来带队啊？”
王先林看看梁红艳紧皱的眉头，不像开玩笑，就关切的问道：“是吗？怎么伤的？严重吗？”
梁红艳压低声音道：“乐极生悲……”
原来，今天是公布投标结果的日子。查所长本来很有把握拿下商业银行项目，那天让王先林算卦，不过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判断，没想到王先林这么不看眼色，几句话就把她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损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她一大早就来办公室等电话通知。当时，她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机跟人聊天，座机铃声骤然响起，查所长边打手机边从沙发上起身去接电话，想不到阿姨早上刚刚拖完地，瓷砖地面溜滑，查所长又穿了高跟鞋，刚跑了两步就滑倒，重重摔在地板上，手机甩出去一丈远，人也趴在地上疼得不敢起身。阿姨立马招呼人送到医院检查。
刚刚传回来检查结果，说胫骨骨折。
看来这个项目真的没我的事了，王先林想，如果没算准，说不定还有回心转意的可能，可谁能想到算得这么准？“跛足疾行”，本来只是比喻，意指不顾客观实际，强行推动某事。但拆开看“跛足”与“疾行”两件事都被不幸言中，就像量身定做一样。这回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她一个女强人怎么会放下这个面子！
快下班的时候，马经理从医院回来，向大家通报了诊断结果和手术情况，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去医院探望。
进了病房，王先林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远远的看到查所长一条腿打了石膏，吊在半空里。他想挤到近处，问问查所长痛不痛，以示关心，但身体却不听指挥，总觉得自己跟那条断腿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此时此刻，无论说多么诚恳的话儿，都摆脱不掉假惺惺的嫌疑。
查所长好像没有发现王先林的犹疑，她人半躺在床上，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吩咐大家坐下。
“下午商业银行项目就要入场，不想我却出了这档子事。大家不用担心，也不要多耽误时间，马上回去做准备工作。你们现在都回办公室，马经理留一下。”
下午，事务所员工倾巢出动，去了商业银行，只留王先林一个人孤零零的独守空房。
这人也忒小气了，且不说我对拿下项目有贡献，就算不考虑贡献，你的腿也并不是我给打折的，有必要这么针对我吗？我只是预测了事实，要怪只能怪你不听指点，这么做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了？……
“叮铃铃……”手机冷不丁响起，是谁？难道查所长改变主意了？
不是，却原来是冯总冯泰然。
“喂，王老师吗？好久不见了，”听得出来冯厂长心气儿很高：“王老师，上次你出的风水评价报告，费用的事还没跟你谈，你看给多少合适啊？”
王先林沉吟了一下，道：“冯总也知道，市场上是这样的，看阴宅收费高，阳宅收费低，所以费用不会太高，我觉得关键还是看报告效果如何。”
“你说效果吗？简直神了！我老婆自从搬家后，像换了个人，现在每天早上在社区美术班学画画，下午跟一帮老娘们打麻将，晚上跳广场舞，平时吃的药，药量也减半，现在人家活的比我还欢实。我以前都不知道，她还有画画的特长……你说是不是神奇？”
“那太好了！恭喜你！冯总！为了写这个报告我也是调动了毕生所学，还加了半宿的班，你觉得4万块钱怎么样？”
“哎～，那不行，那多不吉利啊。”
王先林知道冯总要砍价。本来像这种业务应该先收费后做事，无奈咱现在没什么名气，不敢太强势，只能由着对方做主。“那冯总您看多少合适？”
“要我说，就是一口价，八万八千八百八，你看如何？”冯总道。
王先林内心暗自窃喜，却假装生气道：“你这人咋这样呢！？有你这么砍价的吗！？”
“怎么了？”冯总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怎么了，人家砍价都是往下砍，你怎么往上砍呢？”
“啊？哈哈哈，咱兄弟感情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少不得以后还会请你指点迷津。就这么定了，你给我卡号，我让会计给你转款。”
有一条信息，冯总没有向王先林透露。他按照王先林的指点刚把房子卖掉，翠亨村的房价就一落千丈，据小道消息说，小区有违建嫌疑。他当时出手卖了二百三十万，搁到现在连卖一百八十万都困难。给王先林八万多块，只相当于他多赚的钱的一个零头。
第十章 解开心结1
商业银行项目王先林被排除在外，不能参与，明显是被查所长针对。这段时间他承受着被团队排挤的痛苦，心里十分苦闷，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把情况说给赵妍听，想不到赵妍放声大笑。
“不帮我想办法，你还幸灾乐祸。”王先林不满道。
“哪是幸灾乐祸？是今天开了眼界。你以前从来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却变得像个凡人一样为生计犯愁，我觉得很好笑。老公，看样子你终于长大了！我还真有点喜欢上你了！”说着趁其不备，猛地在王先林的左眼上亲了一口。
跟老婆话不投机，王先林想到给冯总打个电话，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冯总吗？老弟我现在遇到麻烦了，想请你指点迷津啊。”
“什么麻烦？”冯总问。
王先林把最近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冯总。
电话里传来一阵抑制不住的笑声：“有没有搞错啊？你忘了，我是凡人！你这是观世音给猪八戒烧香，完全搞反了方向。你想知道前程，你问问自己的脚指头也比问我强啊！”
王先林笑道：“冯总就不要在伤口上撒盐了吧，我是走投无路了才向你求救的。”
冯总道：“具体办法我暂时也没有。前段时间给老婆看病，去过很多医院，病没有看好，倒是认识了几个心理医生，其中有一个高手跟我是好朋友。正好他也想见见你这个世外高人，我马上约他，晚上一块吃饭，让他给你把把脉。”
晚上，冯总点了一桌子菜，席间只有他们三个人。
心理医生姓袁，跟王先林年龄相仿。他大学学的临床医学专业，因为对心理学特别感兴趣，工作后又考了心理学研究生，现在是西南医院心理咨询科主治医师。
袁医生首先举杯道：“我要做检讨。嫂夫人的病没有看好，耽误了时间，是我过分局限于专业，没有关注环境影响。但是，确实也没想到，医师治不好的病，风水师给治好了，所以以后要向王老师学习。”说着，他跟王先林碰杯，“咱们一起祝贺冯总！”
冯总道：“袁医生，你有你的特长，不是说工夫在诗外嘛。你永远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这不，现在风水师也生病了，该轮到你医师出手了。”
“话说的也对。冯总先前已经给我说了一些情况，我想，”袁医生转脸对着王先林：“王老师现在或许有两个心结没有解开。首先，王老师肯定也很疑惑，为什么每次用周易都算得很准，”见王先林听得专注，袁医生继续道：“其次，王老师现在想惩恶扬善，但效果欠佳。”
王先林连连点头，心里想，今天可是遇到高人了。
王先林最近确实采取了一项行动，他趁着办公室没人，偷偷给老查办公室安装了一个隐蔽摄像头，这对软件工程师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摄像头通过软件跟他的手提电脑相连，只要愿意，他随时可以打开电脑看到老查办公室的动态。
那天早上，他到茶楼喝茶。最近没有项目可做，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又显得尴尬，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茶楼。像往常一样，他打开电脑，启动了摄像头。老查摔伤已经两个多月，半个月前她不顾医生劝阻急着出了院，现在已经可以拄着双拐到办公室。从屏幕上看，老查办公室空荡荡的，不见人影，难道今天没来？正疑惑时，画面下方动了一下，原来是老查的脑袋。她坐在门口靠窗子的沙发上，拐杖斜倚在沙发扶手上。王先林观察到瓷砖地板湿漉漉的，看上去还是有点滑。
一会儿，老查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跟对方通话。王先林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急忙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老查的座机，指望她像上次一样，边打手机边去接电话。眼看老查抬头望了望正在响的座机，她一边继续接手机，一边试着起身，试了两次都不成功。她移开手机，向门外大叫：“小文，过来帮我接电话！”一会儿，小文冲进来，直奔座机而去。王先林看得清楚，急忙挂断电话。
这时，王先林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很荒唐，她怎么可能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呢？而且他对带伤坚持工作的老查动了恻隐之心，开始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过于恶毒。老查虽然很自私，举止也粗俗，但却勤奋敬业，而且已经受了重伤，怎么可以这样处心积虑的去对付一个老太太呢？更不用说还采取了违法的手段！
王先林的报复计划就这么取消了。
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谈起，却想不到被素未谋面的袁医生一语道破天机，王先林顿时觉得酒劲很冲，脸和脖子开始火辣辣的发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