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的確立 1891-1900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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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雪梨唐人街雜錄 (23)

2. 對唐人街影響深遠的保皇會

康有為在變法後出走加拿大,並聯同葉恩成立保皇會(全名為“海外保救大清皇帝會”)。該會成立後,康有為和葉恩分別致函梅光達,希望梅光達能“聯絡各埠,互相通識,合大會以救中國”(見東華新報1899年10月11日第2及3頁)。

梅光達對此並沒有任何興趣,這在1900年2月21日東華新報中報導的“雪梨埠各義士認股做保皇會份”的名單中連1股(每股4先令)都沒有參與。

至於劉汝興及李益徽等人如何會卷入保皇會,至今沒有具體資料可查;僅知道在1900年1月14日雪梨華人約100人在東華新報樓上開會並召股份及議定會內總理協理值理等職務(見“同倡義舉”:東華新報1900年1月117日第3頁)。

劉汝興的安昌號與李益徽的安益利為鄰(分別是佐治街的223號及225號),

先看看最早認股人的情況:

 

註:

  1. 該份名單日期不詳,但肯定有缺。見東華新報1900年7月4日第3頁有說值理歐陽潤去世消息。
  2. 東華新報1900年2月21日第5頁有認保皇會份的名單,名字後括弧內數字即為該人報認份額,每份為4先令。沒有數字的是名單內沒有公布份額的。
  3. 凡用標楷體字的,在圖中有將其名字打上“X”的,不知何故。

根據澳洲堪培拉國立大學收藏的“保光緒皇帝會總值理司理議事章程”中所記錄,李益徽最後一次在會議記錄簿中簽名的日期是1900年3月30日,之後沒有下文,直到同年10月的報導中稱保皇會同人已經沒有了李益徽的名字出現(“名士將臨”:東華新報1900年10月31日第2頁)。

李益徽在1892年聯同雪梨各商號成立聯益堂,公推8家為常任輪值值理,安昌是其中之一。後來成為安昌店東的劉汝興在1901年6月退出聯益堂。

上兩事中李益徽淡出保皇會和劉汝興退出聯益堂可以說是因利益衝突有關,之後更成水火不相溶,私下拳打腳踢﹑在法庭上斗得你死我活。

1892年成立的聯益堂,原為郵輪公司欲委託李益徽全權代理華人船務,但李益徽經與梅光達商議後還是決定成立一華人社團,除扣去業務開支(即常任輪值值理薪資)外的部份作慈善用途,故有聯益堂的設立及李益徽在地位上有所超越的緣故。

反觀劉汝興的所為,用陳壽以減價來遊說郵輪公司,並以此搶奪並替代聯益堂,表面在意圖商業上為保皇會有所拓展(實際上此時保皇會資金來源枯竭,而聯益堂則常有所收),並籍此提高個人聲望以鞏固個人地位。

保皇會活動的時間不長,據“保光緒皇帝會總值理司理議事章程”中所記錄是由1900年1月14日起至1903年11月20日止。其間記錄有署名的會議共47次。按署名可見各人的活躍程度:

 

其中吳濟川在1901年12月14日醉酒死去,否則頻率不一樣。

實際上劉汝興把持着吳濟川﹑陳壽﹑歐陽慶﹑冼俊豪及東華報的文人高舉的是“忠君愛國”的大旗,形成一個撥水不進的圈子,鄭蕃昌與李官益則明哲保身。即使滿清倒台後,保皇派只是名義上換了個招牌,甚而讓冼俊豪回廣東當省參議員(冼俊豪倒是非常樂意,原傢俱製作只不過找個代理,來個遠程指揮,再大不了是分紅照樣落袋;廣東方面,只要保皇派還能控制華人社區,他代表“澳洲華人”的身份就不會落空),為保皇派在廣東落下一棋子,既與廣東當局拉上關係,在澳洲也“有人在省當議員”的大旗。只不過劉汝興千算萬算也漏了一步棋,到最後是自己親自上陣去競選省內議員也落敗。

劉汝興過份“好名”,除了在澳洲拼命割華人金錢去捐輸及康有為及後來的廣東權貴,但所割者並不能滿足上者的要求之時又不得不搭上自己的金錢,到頭來在安昌的股份直線下降,失去了主要股東的身份;隨着國民黨的興起,劉汝興想興風作浪的機會已然沒有了,只能躲到紐省與維省交界的地方去依靠他人,偶爾在雪梨以“舊領導人”身份露臉。

澳洲保皇會在康有為的世界保皇會中實力極微,梁啟超應深有體會。梁啟超來澳並逗留了近半年(1900年10月到1901年4月),能以澳洲保皇會募捐的是3500英鎊餘,還是在他不遣餘力地促成10個保皇會支部的情況下的,與他心目中的數量距離極遠。尤有甚者的是,澳洲保皇會資金短缺,梁啟超大部份時間都只能留在雪梨,連臨離雪梨時的費用都得劉汝興等人出面欲掏空聯益堂家底才得以成行。

澳洲保皇會在世界華人的保皇會沒有太大的份量,卻在澳洲華人社區掀風作浪及維持影響了30多年,開啟了海外勢力干預本地華人社區的先河,並延續至今。

義興會早前打的是“反清復明”的口號,但在澳洲則以“安分守己,救濟扶危,濟世廣施”為口號(見“廣益華報”1894年12月14日第2頁);即使保皇會在雪梨成立,梅東星仍以4份(不足1英鎊)的個人身份加股,並不參與保皇會的機構運作。義興會始終以超然界外的身份在雪梨中獨立,故而後來華麗轉身成為致公堂(國內則為致公黨),而保皇會安在?

假如說康有為是外國勢力影響澳洲,那是高看了。在整個保皇黨存在的期間,澳洲朝野對康有為的態度僅在希望中國能有所改革,在貿易上能有所改變而已。影響的只在華人的圈子範圍,與他們沒有多大關係。

至於華人社會,除東華報不斷地報導康派的消息,卻未見對雪梨保皇會有甚麼特別的指示(例如會務拓展之類),倒是不斷地追索金錢,害得保皇會一次又一次的加捐。

倘若將次次加捐奉獻說成是澳洲華人“民族觀念加強,愛國熱情空前高漲”的話,需要如何辨別了,敢捐大款者不外乎未來封蔭及將授特權,不得不捐三兩先令的多是尚在穩飽邊緣的的人,甚而有些是按規奉獻(後來有些入會後再不按規交納的,多次在東華報的廣告內不記名警告)。

將“聯益堂三大宗旨為:慈善救濟,為旅澳華人公益服務;促進商人間聯繫;調解華人內部爭端”,稱之為“可見,身兼華商及僑領集團的聯益堂把持着新南威爾士州華人的生命線”(見李海蓉:“澳洲保皇會創立探源”,http://www.aisixiang.com/data/113919.html),這說法真不知如何談起,起碼義興會就不會答應。聯益堂只不過是代理船公司向華人售賣船票及托運服務,其間的佣金用途以三大宗旨不假,急華人所急,卻沒有發號司令過,何來把持?

倒是康有為及葉恩寄望於梅光達在澳洲成立保皇會而梅光達卻與到會者道不相同,給一些政治投機的人一個絕佳的機會。動搖不了梅光達,則向聯益堂埋手,企圖取而代之。到頭來李益徽意興闌珊,退休回國,紐省華人又少了一個肯為公益而放棄私利的人。

在保皇會沒有成立之前,7派互相牽制的華人社會尚算平穩。反而以劉汝興為首的投機圈子(我個人認為)的出現使華人社區亂像橫生,原肯為調解的只餘下教會中的華人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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