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溪山庄—218—空中花园

 

空中花园  

不曾想，我会在鸽溪的小山之上，建出一个花园。

四月，每天都有变化的时节。

这天，我走上石阶，站在院落的小山上，看着绿意渐浓的院落，有些欣慰。这里已经成了生灵和花草的乐园。

无数的鸟儿在歌唱。林鸽在不断飞舞。黑水鸡在觅食。大雁和野鸭或卧或梳羽，都懒在阳光下。

阳光下的河谷是安详的。这里的风景属于我，也属于所有的生灵。无论世界怎样变幻，这些生灵与我，都在用自己的语言把生活描述，或是向往着。

但世界无论怎样悠闲，总会有些劫难。生灵的世界不会刻意，但在人间，却会有些遮掩。我看到，人们如果说岁月静好，其实是在回避一些东西。

比如眼前的风景和田园，看似清丽，却淡淡隐藏着无奈与灾难。

河谷的庄稼完蛋了。

农人去年在河谷两岸播种的几百亩油菜，经过多雨的冬季和几百只林鸽的每天啄食，今年将颗粒无收。

林鸽仍在不断飞舞。

消失了庄稼的农田铺满了野草。这里已经成了野兔的乐园。鸽溪外的田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十几只野兔在追逐嬉闹。

我看着这些野兔，既是欢喜也是愁。几年以来，因为瘟疫，河谷的野兔数量锐减。但现在，野兔的数量迅速增加着。

如果野兔数量再多，鸽溪的花草也该遭殃了。

当目光从风景回到花园，我也在看着身边的荒芜和凌乱。

脚下的小山由挖掘出的泥土堆积而成。面积约有200多平米，其上层层叠叠，高岗沟壑，仿佛起伏的群山。经过一个夏季，这里已经生满荒草。

我看着这些“群山”发愁。如果将其荒弃，的确有些可惜。因为在英国，多数家庭，都难有200平米的院落。

我在想，如果花些力气将这里修整，使之高低错落，再种上些花草树木，或许便可成为很好的景观。

或许，我可以将其变成一个真正的园中园——空中花园。

我很久前就听说过，古时的巴比伦，曾有个“空中花园（The Hanging Gardens of Balylon）”。这个花园是否存在过未曾可知，但因为人们对上天和花园的憧憬，这个想象中的花园，便一直被人们在脑海涂绘着。

我没去过伊拉克，更没见过任何巴比伦花园的真正痕迹。如果这个传说中的“空中花园”曾经存在，在中东的阳光和干旱之下，即便建在幼发拉底河之畔，想必也一定需要很多愚工去挑水浇灌的。

我不知伊拉克的愚工怎样干活，但知道鸽溪的愚工是怎样的。

但凡愚公都很轴。鸽溪的愚公更是如此。既然打算建空中花园，下手干便是了。

一把铁锹，一双手，鸽溪的愚公再次挖山不止。

施工中的山顶

一个个山头被铲掉，一个个山谷被填平。四月风雨无定。我懒得进屋避雨，只是在风雨过大时，暂时躲在山上的山楂树下。

这是株很大的山楂树。树下，我修出了平台，想着未来，在堆积的泥土自然沉降稳定后，我或许可以在此修建一个小木屋，为花园点缀些什么，比如，浪漫。

“浪漫花园”，尽管人们不知啥样，大概却是很多人向往的。

几年前，我曾第一次听到，花园是可以浪漫的。为此，我曾在新浪博客，在叙述鸽溪的博文里，写过一篇《浪漫花园》。

文字里，记录了家访时，跟一位病人谈起了英国著名的，位于西约克郡的皇家植物园 Harlow Carr。她说，Harlow Carr 只是学术园，并不浪漫。

这位病人也是园艺爱好者。她的房屋，曾是该植物园设计者的私宅，花园有超过三英亩大。

但很不幸，在新浪博客，尽管我早已停止更新，鸽溪的文字不仅被网管删得七零八落，最后更随着博客被查封，一并消失了。

毫无办法。在伟大的国度里，我写西藏的游记是从恶，写怀念姥姥的文字是反动，写搬石挖土植花种草，也是在为非作歹。

也罢。既然自己无缘良善，给自己的花园赋予些浪漫，或许是可以的，尽管我不知花园的浪漫是什么。

对于我，浪漫终是一份奢望。其实我至今也无法说出，浪漫是怎样去定义的。

连续几天挖山不止。风风雨雨中，我站在山楂树下，看着眼前的泥泞和需要挖掘的山山岭岭，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执着。

脚下，是未来建造木屋的平台。“空中楼阁”而已，我想。修建木屋花费昂贵，我现在也只能想象。

但未来的空中花园，却是真实的。

终于，在花费无数汗水之后，我将鸽溪的空中花园建成。余下的，便是点缀花草了。

因为未来需要剪草维护，我在有些陡峭的山坡之上，为剪草机建出了“之”字形的小路。鸽溪老式的剪草机异常沉重，是很难从台阶搬运的。

如今，从湖边拾级而上，便可以看到这个幽隐在高处的小小花园。身在此处，院落尽收眼底，也可以想象出，这个空中花园未来的模样。

我在这里种下了海棠和苹果，还有一些西梅李子，未来这里也会成为花果山。

我想，花果山，不仅大圣喜欢，大概也是很多人向往的。只是如今这些树都很小，正式结果，大概需要几年。

昨天，当我把草籽撒在地面，天是阴的。我希望落些雨。

今天阴阴晴晴，我开始将一些花草移栽到这个花园。

我干着活儿，也在想着未来这里的模样。

这里会有风雨，会有阳光，会有草坪，会有花果。我也在想着一份摇曳，或是一份婀娜。。。

感谢！

音乐：Floraisons de Lame, Michel Pepe